本来,切磋应该到此结束。
但云流岸转头却看到云流景在对自己笑,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他突然转身,灵力聚于右掌,向青榖击去。我不会输的,我怎么可能和云流景那个废物一样!
青榖对战云流岸本就不轻松,刚刚松懈下来就见对方向自己袭来。
见这一掌避无可避,她虽然深知自己灵力不敌对方却只好硬着头皮去接。
两掌即将对上的瞬间,青榖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移到了一旁,躲过了那来势汹汹的一掌。
只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青榖转头去看,云流岸侧躺在地上,身前一大片血迹,正有血珠从他的嘴角滴落,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而廉子衿正站在自己身旁,右手紧紧揽着自己,左手呈掌直直打向前方还未来得及收回。
青榖看向廉子衿的同时,他也转头看向她。连忙道;“阿榖,有没有伤到?”
“师兄,我没事。”青榖看着廉子衿脸上尚未褪去的怒容,以及眼中深深的担忧,对他安慰一笑。说完还在原地转了个圈儿,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其实之前她并没有来得及害怕,此刻见廉子衿这样,才意识到若是自己接了那一掌,这时候像云流岸那样躺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
见到云流岸突然向青榖发难,众人心中便大叫“不好!”。
尤其是云流景的父亲云徊,自己的儿子在长白门打伤了掌门弟子,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有意为之,这是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廉子衿突然出现在青榖身边。众人送了一口气,有廉子衿在,云流岸无论如何也伤不了青榖。
云流景轻轻吐了口气,紧握折扇的手也松了下来。
但众人刚刚放下来的心,却在云流岸重重地落地并喷出一口血之后再次提了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廉子衿出手不仅仅是救青榖,竟然还重伤了云流岸。
反应过来的云门弟子急忙上前,却被云徊伸手拦住。只有云流景避开了云徊的阻拦,走到云流岸身旁将其扶起,同时大声说道:“流岸,只是切磋而已,何必如此当真。居然出手暗算一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羞不羞啊?”
他一边说一边打趣地笑,正像是一位兄长在打趣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幸亏小青榖没事儿,不然我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出门?”
云徊一听云流景的话,便在心中大骂道:就知道这小兔崽子主动出头没好事儿,竟然将错处全部揽到了自己兄弟头上!再怎么不和,那也是你亲堂弟呀!
是的,云流景此言一出,便是将错处全部归到了云流岸的头上。是他首先发难,即使此刻被廉子衿重伤,那也是人家正当防卫。
云流岸气得气血翻涌,险些又吐出一口血来。他甩开云流景的搀扶,刚想开口质问廉子衿出手太重,便被云徊打断。
“是云某管教无方,导致小儿好胜心过重,险些伤了青榖姑娘。回头我必定严加教导,还望世侄海涵。”云徊对廉霁说道。按辈分,廉霁确实该称云徊一声“世叔”。
闻言,廉霁笑着道:“云掌门言重了,小孩子家争强好胜也是常有。不过一场小变故罢了,何必放在心上。”
既然对方有意揭过此事,廉霁自然乐意陪同,毕竟是廉子衿重伤了云流岸,还是在清谈大会上,真正追究起来谁面上都不好看。
一场变故,在两位掌事人的几句话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些原本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的人,难免有些失望。
一向温和待人的廉子衿却从云流岸开始袭击青榖的时候就没了好脸色,此刻亦然。见廉霁和云徊商量妥当了,云流岸也被人扶下去治伤,想到青榖还有一场,便从她身旁离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赢云流岸完全是侥幸,此刻对上实力不比云流岸差多少的顾念元,青榖自然吃力。
但她本就没有抱着必赢的目的,所以对战起来倒也轻松。
而顾念元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场输给了云流岸而乱了心神,两人过招的时候,青榖能明显感觉到他心绪不宁。
修玄之人,最忌心思杂乱。
青榖感觉,顾念元连自己一半儿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在场的众人,尤其是修为较高的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但却知道顾念元输的不亏,修玄首先便是修心,心绪都无法维持,遑论其他。
总之,此次清谈大会再次以长白门弟子拔得头筹而结束。
众人眼红又嫉妒:长白门本代的气运更盛了,已经有了廉子衿和萧雨歇,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青榖。
虽说灵力修为并不深厚,但这些和玄门道法纠缠了几十年的人,自然看得出这又是一位不世之才——悟性高倒在其次,关键是心思纯净,何种情况下心中都无一丝杂念,简直就是为了修玄而生的。
切磋结束,长白门在无己殿设宴款待玄门众家,宴席之后此次清谈会便算正式结束了。
各家弟子皆在宴席上觥筹交错,云流景却在宴席进行到一半儿时被廉子衿叫了出来。虽然廉子衿在殿中和自己说话时仍是一脸温和,但云流景当时就心道:“糟了。”
廉子衿在前面走,云流景落后几步跟在身后,二人一路来到闻杳林。
见廉子衿一路无话,云流景便知道,自己此次是“在劫难逃”了。正想着待会儿如何向他解释,却见廉子衿突然停了下来。
“子……”云流景刚想开口,便看到廉子衿的长剑已至自己的面门。
他连忙后退,却被身后的竹子挡住了退路。一咬牙,只好打开手中的折扇迎了上去。
二人在林中打起来,惊得栖息在林中的鸟儿仓皇逃走。
“子衿兄,子衿兄,咱们先停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云流景一边躲避对方的剑,一边喊道:“子衿兄,我真的没有害小青榖的意思,你听我解释。”
云流景的折扇是特制的,一般兵器根本刺不破。但廉子衿的剑怎会是一般兵器,当再一次将折扇刺穿之后,剑尖停在了云流景的喉结处。
见廉子衿终于停了下来,云流景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慢慢地将折扇从剑上取下,又把剑推离自己的喉咙。
廉子衿此刻的怒火也已消去了大半,将剑收入剑鞘,沉声说道:“为何陷害阿榖?”
“我真的没有陷害小青榖,”云流景闻言,连忙解释道:“我发誓,我当时教小青榖云流岸剑法的破解之术,只是想让云流岸出出丑,绝对没有要害小青榖的意思。我发誓。
要是知道那小子会突然发疯,我绝不会将小青榖陷于危险之地的。
“那你一开始接近我,又接近阿榖,到底是为了什么?”廉子衿冷声道。
“唉,这谎真是不能撒啊,明明只撒了一个谎,却弄得好像我从始至终都在骗你们一样。”云流景扶额。
“我发誓,我是真的欣赏你才愿意和你做朋友。后来又被小青榖的率真单纯所吸引,才想和她走近些,想成为好友。”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廉子衿闻言,语气稍有缓和,随即又直直地盯着云流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榖和普通人不一样,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虚情假意。她对一个人的评判标准只有两个——喜欢和不喜欢。
既然她已经认可了你,将你当作了朋友,就必然会真心相待。
我不希望她这份真心用错了地方。
若是你骗了她,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后悔的。”
说到最后一句,廉子衿身上杀机尽现,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温和。
云流景听到此处,知道廉子衿真的相信了自己。也一改随意散漫的语气,郑重道:“我云流景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绝对敢保证——我此生最重情义。
即使机关算尽,我也不会把阴谋用到自己朋友身上。毕竟相识容易,知己难得。
这世上的真情本就不多,我自会好好珍惜。”
……
二人从闻杳林中走出来,便见青榖和萧雨歇拿着剑向这边走来。
完了,又来两个“兴师问罪”的,还得再解释一遍,云流景心想道:这谎还是能不撒就不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