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刚过,分别在三个地点巡守的廉子衿、萧雨歇和云流景同时接到信号,立即向着一个地域赶去。
而发出信号的青榖,此时正和一名穷言门弟子一起,躲在暗处观察。前方不远处,两名黑袍人赫然而立。其中一个正双手翻动,运用着灵力驱动火势向远处蔓延。
此处是一片山林,附近少见人烟,火势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即使没有了灵力的辅助也很难被压制。
“师兄他们现在也该到了。不行,不能等了!”青榖看向身旁的穷言门弟子:“我先过去,你不要出来。”
跟着她的是穷言门一名入门不久的小弟子,就算跟上去也无济于事,并且很有可能白白赔上一条性命。
这名小弟子刚入门便亲眼见到青榖抓获半兽族人的场面,对她的崇拜和尊重自不必说。此时听到青榖的命令,自然不会违背。
青榖见对方乖乖地点头,立即飞身而去,身体还未落地,鞭子便抽上了施法之人的手臂。走近才看清,这人的双手毛发茂密、不见皮肤,倒是和小四的手掌如出一辙。
青榖这一鞭子注满了十成的灵力,本就打算将此人打得一时半刻缓不过劲儿来,好全力对付另一个人。
一声痛呼,施法御火之人捂着手臂跪倒在地。受伤之处在右手,只见他的左手只是虚虚的掩住鲜血直流的伤口,却不敢直接按上去。
凑近便可发现,那道三寸长的伤口已然见骨,周遭的皮肉向外翻开,远比刀剑砍上去的要吓人的多。
在第一声惨叫发出的同时,一旁的黑袍人也发现了青榖。甚至没来得及向那受伤的同伴看一眼,便立即出手向青榖攻来。
见到他从小臂处断掉的右手,青榖认出来,这人便是曾见过多次的庞耳。青榖心道:她和这人还真是有缘分,几次三番地对上。
两人过了十几招,那名一开始被青榖伤了手臂的人似乎缓了过来,见庞耳在青榖手下几次都要吃亏,便立即加入打斗。
但还未等他走近青榖,廉子衿便持剑挡在了他身前。随后,萧雨歇和云流景也先后赶到。但看到有旁人在场,云流景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并未出手。
原本青榖一人便可尽力制衡的局面,在多了两个个帮手之后,结局自不难料想。
将两名黑袍人打倒在地之后,庞耳看着几人怪笑道:“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抓住我吗?”
听到他的话,青榖立即反应过来,他们一时间竟忘了半兽族的移形之术。
但还未来得及封住两人的灵力,便听庞耳大喊一声“走!”,那名御火的黑袍人便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原本以为此次要功亏一篑,但令青榖惊讶的是,庞耳依旧留在原地。移形之术失灵了!
而最惊讶的,莫过于庞耳本人。他看了看周遭的景物,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随即怒视着青榖道:“臭丫头,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她这话问得青榖更是一愣,她对着看向自己的四双眼睛解释道:“不是我。”
庞耳却不信,他依旧怒目圆睁:“做了还不承认!要不是你做了手脚,我的灵力为什么不能用?”
青榖再次解释道:“我根本没有机会封住你的灵力。”
“别说了,先灭火。”萧雨歇喊道。
青榖将那名穷言门的小弟子也喊出来,五人合力,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火完全灭掉。一个时辰下来,即使有灵力护身的四人也难免满身狼狈。
在这期间,并没有人去管被笑浮捆成一团的庞耳。他又试了无数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周身灵力都还在,但就是逃脱不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看到了捆在自己身上的黑鞭。
抬头见青榖几人已经走回来,庞耳此时已经有些认命了。他看向青榖:“臭丫头,你这鞭子是什么东西做的?”
廉子衿正伸手帮青榖擦她额头上的一道黑印,听到庞耳的话,立即心下了然。
另外几人自然也明白了其中关窍——庞耳之所以不能使用移形之术,多半是被笑浮捆着的缘故。
云流景看向廉子衿和青榖:“小青榖,你这宝贝竟然还有压制移形之术的本事。早知道,之前还不远万里去寻那阵法干什么?”
那名穷言门的小弟子默默地站在一旁,当听到青榖的兵器竟然能压制半兽族的移形之术的时候,望向青榖的眼神中那崇拜之色甚至要溢出来。
其实若论年龄,这名弟子比青榖还要大上一两岁,但此时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子崇拜大人的模样。
“接下来要怎么办?”云流景看了看庞耳,开口问道。
“先把他带回长白门吧。”廉子衿开口道。其余几人自然没有异议。
廉子衿看向穷言门那名小弟子:“敢问道友名讳。”
“廉公子,弟子姓关,名风月。”关风月恭敬地回答道。
“关风月,好名字。听起来就让人遐想连连啊。”云流景调侃道。
听到他的话,关风月竟有些害羞:“云公子见笑。但名讳乃家中长辈所赐,弟子也没有办法。”
廉子衿示意云流景停止,接着对关风月道:“他平日里玩笑惯了,还请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关风月一边脸红,一边连连摇头。
廉子衿接着道:“我们直接带那黑袍人回长白门,劳烦关公子将此事告知贵派掌门。”
“不敢不敢。”见廉子衿待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都如此客气,关风月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廉公子放心,我自会将情况详细告知掌门。”
……
带着庞耳御剑返回长白门的途中又有些闲不住,云流景眼睛转了转,先是看向青榖,后又看向廉子衿,最后,又转向青榖。
青榖被他盯着看得莫名其妙,随即也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你要干什么”的意思。
见终于有了回应,云流景先是装模作样地咳了咳,一脸八卦地看向青榖:“小青榖,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叫关风月的小弟子看你的眼神很不同吗?刚才道别的时候他可是目送了许久啊。”
“有吗?”青榖满脸疑惑:“我没注意到。”
本想捉弄青榖,奈何对方却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己的言下之意,廉子衿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不过,实在是无聊的紧,他继续说道:“你这丫头虽然迟钝了些,但如今也是名动玄门,有了仰慕之人也不足为怪。”
话落,青榖转头看向他。但还未等她开口,廉子衿略显清冷的声音抢先传入云流景的耳朵:“你若是闲的发慌,我不介意陪你切磋几招。”
而就在云流景说青榖迟钝的时候,萧雨歇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云流景看着这师姐弟两人不善的样子,顿时变作典型的大丈夫之态——审时度势,能屈则屈。
他呵呵笑道:“旅途无聊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廉子衿对他那小师妹的心思只怕就差昭告天下了,他是只顾着和青榖开玩笑一时却忘了廉子衿还在身旁。但萧雨歇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是何时得罪的她?
思来想去,云流景得出结论——他们长白门的人都太护犊子了。
站在廉子衿身后的庞耳正绞尽脑汁地试图摆脱笑浮,却猛然间听到异物近身的响动。他抬眼一看,便见两丈开外一只黄雀正向他们飞来。庞耳一眼便看出那不是只普通的鸟,并且,他总觉得那只鸟儿身上的灵力有种熟悉的感觉。
青榖看着飞到自己身边的黄雀,笑着问道:“你是怎么追过来的?”
小东西虽然被青榖养在身边,青榖却从来不限制它的自由。除了警告它不许露出真身吓人之外,对于它想要去哪儿,一律不加约束。所以,它经常会突然消失,然后不知在哪天又会突然冒出来。
青榖此次出来的时候,小东西便不在长白门,不知为何竟然找到了这里。
“小东西?你这家伙又变了个模样啊?”云流景正想伸手去碰它,却瞥见青榖的神情骤变,微笑未来得及褪去便被满脸的惊慌和无措所代替。
廉子衿立即开口问道:“阿榖,发生了何事?”
看向落在青榖肩头的小东西,云流景反应过来,看来是它带来的消息了。
她和萧雨歇也都关切地看向青榖——青榖的性子和萧雨歇有些许相似,平常的表情也会不自觉地带些从容淡漠。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可以让她这样大惊失色?
“师兄,小四,是小四。小四被人抓了,我要去救它。”青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说完,不等廉子衿几人反应,便立刻调转方向飞去。小东西飞在前头,显然是在引路。
“阿榖。”萧雨歇大喊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正想回头问廉子衿的意见,却见他已经追了上去。
原本在他身后的庞耳被抛到萧雨歇身后,此时横挂在剑上,不敢放松也不敢挣扎。
也只有青榖能让一向稳重的廉子衿失了分寸。云流景和萧雨歇见状,也立即追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