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中,青榖找到机会和廉子衿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廉子衿瞬间变换招式和身法,将与他对战的黑袍人逼得退后数步。然后,他不再追击,而是突然转身,从背后袭击正和青榖对战的犬首黑袍人。
那人觉察背后有异,激战之中稍稍转头,便见一把长剑正向自己刺来。
原本和廉子衿对战的人见自己的同伴被两人前后围攻,立即飞身攻向廉子衿。
但廉子衿仿若未闻,刺向犬首人的剑仍旧不变方向。
犬首人见自己腹背受敌,且两个对手实力都不弱,一瞬之间乱了心神。
虽然他立即回神,但那一瞬间招式到底慢了一些。青榖就抓住那一瞬,再次抽出被收回腰间的鞭子,蓄注灵力,一举缠住了犬首人的脖颈。
在她缠住犬首人的瞬间,廉子衿剑锋急转,迎上背后之人。
其余黑袍人见有同伴被捉,招式愈发凶狠。但与之对战的萧雨歇、晓寒轻等玄门最新一代的佼佼者显然也十分难缠,在他们的阻止下,黑袍人一直是各自为战,始终无法聚到一处。
青榖收紧鞭子让犬首人无法逃脱。再次蓄力想要将犬首人拉至身旁,却在半途中被突然出现的又一个黑袍人拦截。
对于那人的身形,青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原本并未参加行动的烛阴突然出现在了此处。
青榖自然不是烛阴的对手,在她的阻拦下,不仅没有将犬首人拉过来,还被他逃脱了。
不管是廉子衿等正在与黑袍人缠斗的玄门弟子还是外围观战的各家掌门,注意到烛阴的时候,她已经将犬首人从青榖鞭下救出。
烛阴看了青榖一眼,未多做言语,立即去解救其他被困的黑袍人。
以她的修为,不说救人,就是杀人,在场也极少有人能逃过。
烛阴也不多生枝节,她的目的只是将实力较弱的人救出,然后交给那些显然会移形的黑袍人:“先行离开!”
原本逃脱不得的黑袍人在烛阴的帮助下一个个地很快消失。
青榖在烛阴出现的瞬间便乱了心神,握着鞭子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和黑袍人对战的诸人此时全部攻向烛阴。
观战的诸人见势不妙,有些也飞身加入战局,包括廉霁和云徊。早先的黑袍人已经全部逃脱,烛阴却被牵住了步伐。即使会移形之术,与人对战尤其对手实力不弱的情况下,也无法施展。
双全难敌四手是亘古真理。如今面对大半个玄门的力量,烛阴的修为再高深也会应接不暇。终于,在堪堪躲过晓寒轻和萧雨歇的剑后,烛阴又迎上了廉霁和云徊一前一后的两掌。
廉霁的天赋不像弟弟廉子衿那样出众,但身为廉贽和宋清雩的儿子,自然不会是平庸之人。况且占有年龄的优势,他比廉子衿年长近三十岁,修为自然也比他多出三十年。
而云徊,虽然从未在玄门中大出风头。但能稳坐云门掌门之位,自然不是庸才。
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之下,烛阴选择去接前方廉霁那一掌。而暴露给敌人的后背,自然无可避免地受了云徊的攻击。
在化解廉霁掌力的同时,烛阴因为云徊那满载灵力的一掌闷哼一声,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身子被云徊一掌击开数丈之远。
“不好!”廉霁的话音刚落,众人就见烛阴像之前那些黑袍人一样,凭空消失了。
……
半兽族重现于世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玄门中掀起滔天巨浪。原本没有来荣余之山的一些门派,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共同商讨对付半兽族的事情。
云门后山。万籁谷。
万籁谷即是云流景向廉子衿提起过的那片幽谷,也是来到云门后,四人最常去的地方。谷中无草无树无水,而是长满了一种叫作大地翅膀的花。
大地翅膀花如其名,花朵呈膜质,薄如蝉翼,极其像展开的翅膀且镶着金边。而花叶呈绿色,整个看上去就像翠绿色的莲花宝座衬托着几根白色羽毛。当正片山谷都开花的时候,更是美得缥缈。
因有山脉灵气的滋养,这座幽谷中的大地翅膀基本上常年开放。
像青榖三人每日必去闻杳林一样,云流景只要在山上也会每日前来。一是因为这里着实美不胜收,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处隐秘,云流景尚未发现有除了他之外的人踏足此处。他待在云门的日子,修炼需要一处无人看到的秘境。
此时,四人在谷中找了一小片空地,或坐或站。
“今天,差不多所有的门派都会赶来了吧?”云流景倚坐在一块儿半人高的石头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众家掌门日日在前殿议事,商量着如何对付半兽族。”
原本是每隔五年因为清谈大会才会聚集的玄门众家,在分开不久后,再一次齐聚。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连半兽族的影子都没有找到。找都找不到,要如何对付?”云流景道:“这半兽族已经消失了万年,为何会突然出现?
现在整个玄门都在商讨对付半兽族的方法,却没有想过,我们连人家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
“他们一现世便杀害了诸多玄门中人是不争的事实。”廉子衿道:“自然已经成为了整个玄门的敌人。”
“而且,玄门一遇到和兽族有关的事情便会如临大敌。此时换做传言比兽族更加可怕的半兽族,自然会引起众家的防备。”
“他们的目标应该也不难猜,无非是想重新现世吧。不论他们这一万多年藏身何处,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于世间却是真的。”
闻言,云流景道:“设身处地地想想,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谁不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下?”
听到云流景的话,萧雨歇看了他一眼,未作言语。
“扯远了,扯远了。”云流景道:“我们不是过来商量小青榖的事情的吗?
言归正传,小青榖的身世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萧雨歇回答道:“连子规兄长和师父都不知道。”
“小丫头啊,你说你天资过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身世都这么与众不同。”云流景原本想要逗青榖笑,却发现原本一逗就笑的小丫头最近的笑容是越来越少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榖终于开口:“阿……,那人抢我鞭子的时候跟我说了句话。”
“你是说那个后来的黑袍人?她说了什么?”云流景问道。
“她说:‘丫头,你要保护好自己。’”
青榖对于烛阴的感情是复杂的,她一边不能忘记烛阴幼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以及数次明显表达出来的善意;另一方面,她又是杀害众多玄门中人的凶手,是整个玄门的敌人。
“我总觉得,他们突然现世,可能和我有关。”
廉子衿捡到青榖的时候,便拜托宋清霖在睢阳一代查询,希望找到关于青榖的身世的信息。回到长白门之后也多次通过长白门或者其他门派的力量暗中查询。但皆是以无果告终。
后来,黑袍人出现,青榖的身世看似明了了些,实际上却是更加扑朔迷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处,而青榖到底出身何处?她的双亲又在哪儿?
随着事情一桩桩地发生,不只是青榖自己,了解内情的另外三人也都越来越怀疑,青榖和半兽族甚至兽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青榖,你不会是半兽族人吧?”廉子衿状似好奇地问道:“或者说,你是兽族?”
他的话刚说完,后背就挨了一下。出手的正是一向寡言慎行的萧雨歇,她用剑柄捅了一下云流景的后背:“你从哪里看出阿榖像兽族或者半兽族了?”
“所以啊,你还担心什么?起码能保证你的生身父母都是人,你也是人族,怎么可能跟他们扯上多深的关系?”云流景对青榖道:“小姑娘就该无忧无虑的,天才也不例外。
就算真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呢。也不会让你一个最小的冲在最前头。”
“是啊,阿榖。”萧雨歇道:“无论何时,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
廉子衿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青榖身边,挨着她站定。
青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廉子衿今在外出之时穿着多以简练利落为主,今日却例外,和云流景一样穿了较为繁琐的广袖长衫。
青榖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长袖,手心里柔软的面料仿佛有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人们总习惯用自己的常识去判断事物,殊不知,世事之所以难料,是因为它总会朝着你想不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