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请公子、二位师叔以及云公子前往无己殿议事。”一名小弟子躬声说道。
“好,你先退下吧,我们这便过去。”云流景挥手让其退下。
廉子衿等四人回到长白门的第十天,来自各个门派的消息开始不断传到长白门。
这些实力不太雄厚的小门派,陆续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且遇袭者大多是派中执掌门户之人。
擎天之柱一旦被摧,这些门派的下场可想而知——要么有能力超群之人重新挑起大梁,要么和三乾门一样,走向衰亡。
绝大多数门派没有前者的气运,所以门徒四散,门派绝踪。
整个玄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那些还没有遭到袭击但自知实力不济的小门派,纷纷向长白门、云门、不周山等玄门翘首求救,希望能在这些大派的荫蔽下逃过一劫。
以长白门、云门和不周山为首的门派很快发出邀请,打算凝众派之力,共同查出真凶并且永绝后患,还玄门一个清净。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众家的支持,于是大家约定共聚长白门,商议抗敌事宜。
廉子衿四人来时,殿中已聚集多个门派。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云门的掌门云徊和他的儿子云流岸,不周山的晓寒轻、顾念元和鄢横波,还有许多在清谈会上有过一面或数面之缘的玄门子弟。各家弟子有序地立在掌门身后,听各派掌门商讨相关事宜。
“这凶手的手段实在过于凶残,几个遇害的掌门,皆是被震碎灵识而死。”
“是啊,实在是丧心病狂!”
“听说,上次三乾门的掌门白渐也是这样,被震碎了灵识。”
“云世侄,传言可是真的?”一个掌门看向云流岸。
“确实如此。”云流岸回答道。
“那你可还知道些什么?”刚才那人继续追问道。
闻言,众人看向云流岸,云流岸起身,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在这过程中,廉子衿四人悄悄走到了廉赟身后。
对于三乾门的惨案,有许多人是通过云流岸的叙述才详细了解。
对于白渐私自囚禁灵兽,妄图从它们身上获得灵力,最后却被灵兽报复满门遭受屠戮一事,各家皆是一片唏嘘。道一句恶有恶报,那到底是同为玄门中人;说一句贪心不足,试问不贪心的人又有几个。
“这么说,杀害白掌门的人和屠戮三乾门上下的人并非同一阵营。”
三乾门的门众明显是被灵兽所杀,而掌门白渐的死却和后面几个门派的掌门或重要人物的死如出一辙。而且,后面几个门派,遇害的只是派中重要人物,徒众大多幸免于难。
“而且能确定,并非灵兽。”
“那到底是什么人,是和整个玄门都有仇吗?”
未知的敌人才最可怕,殿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廉霁出声道:“殿内可有人经历过袭击?可见过袭击之人?”那些从原门派逃散出去的人,不乏有投入别派者。今日议事,接收了这些人的门派必定会将人带来。
话落,果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中,颤颤巍巍地说道:“弟子……弟子仿佛见……见过。
但是……但是并没有看清容貌。那……那人跟个黑影一样,瞬间就消失了。”
黑影,瞬间消失,黑袍人!
廉子衿、青榖、萧雨歇和云流景立即想起了黑袍人,即曾经在狱法之山中照顾过青榖的半兽族人!
四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该不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
一是牵连青榖的身世,二是就算说出来,众人也未必相信——毕竟半兽族已经消失了万年,对于人们来说,那只是存在于古籍上的传说。
但若是隐瞒不报,会不会牵连到更多人的性命?
正当四人纠结之时,廉霁开口道:“既然凶手暂时无从查起,便先从防范着手。”
“廉长老所言极是。”一个小门派掌门附和道。其他人闻言纷纷跟着附和。
廉霁伸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诸位过来之前,我已经同云掌门、鄢掌门等几家掌门传信商议过此事。
不知大家是否发现,遭遇袭击的门派的顺序,从羽山开始,一直向南。”
众人细想,确实如此。羽山上的三乾门是首个遇袭的门派,接下来的几个门派的位置,确实是一直向南!没有改变方向,也没有漏过哪一座山。
要如此说来,那么下一个是荣余之山——云门!
众人此时不知作何感想。一边觉得堂堂玄门居然被当作待宰的羔羊,而且还被排好了序列十分羞辱;
一边又在想:云门作为玄门三大门派之一,底蕴深厚,非之前那些小门派可比。是否有一战之力?可想到那人竟能将修玄之人的灵识震碎,这该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虽然决定众家齐心协力共同抗敌,但那些连自保尚且做不到的小门派,如何能盼望他们出力抗敌?所以,此次赶往云门支援的人,还是以长白门和不周山等派为主。
长白门后山,闻杳林。
廉子衿、萧雨歇和青榖坐在木质桌椅旁,云流景斜倚在一根女子手腕粗的竹子上。
“此次有各个门派相助,云门不会有事的。”萧雨歇道。
闻言,云流景笑笑:“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回去要面对老头子的臭脸,还要挨训。”说着,云流景仿佛想到了自己挨训的场景,露出一脸的不爽和嫌弃。
但另外三人都没有忽略他从无己殿中便一直微皱的眉。
廉子衿挥手,祭出一件东西抛向云流景:“接着。”
云流景伸手接住,只见是一把黑骨赤面的折扇。扇骨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摸上去和玉一样有温润的手感,但却比玉重得多。打开后,一股古朴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流景惊喜道:“玄牝大师的赤面乌骨扇!你从哪儿得来的?这扇子可是已经消失了近五十年。”
玄牝大师是世所罕见的兵器制造大师,最擅制剑。出自他手的兵器,并非钱财可以买来,而是要得到他本人的认可。他觉得你配得上他的作品,你才有可能得到。
此人脾气怪异的很,若是自己的作品十年内还未找到主人,他便会主动将其销毁。所以,虽然玄门对他的作品趋之若鹜,但流传出来的确实少之又少。且这些兵器的主人皆是玄门人杰、修道天才。想要从他们的手中强抢,几乎不可能。
但少有人知道,玄牝大师最喜欢做的不是剑,而是折扇。出自兵器大师之手的东西,自然都是利器。
传言玄牝大师的折扇不像剑一样寻求主人,而是被当作礼物送给了他的友人知己。
早在二十多年前,玄牝大师便已作古。相传他留下的折扇不过两把,一把赤面乌骨扇,一把玄墨淬火扇。但是这两把扇子都是自出世起便避世,世人只听其名,未见其形。
“你倒是识货。”廉子衿笑道:“你怎么这么确定这就是赤面乌骨扇?”
云流景的眼睛不舍得离开扇子,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回答道:“我少时时常在山下游荡,遇到过许多,嗯,怎么形容呢,奇士,对,奇士。
这些人呢,有些出身玄门,有些自小便混迹山下。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人人身怀绝技。
当然,这些‘绝技’可能在大多数玄门中人看来是旁门左道,但有些东西,确实是他们可以做到,但我们不能。
扯远了,总之,就是我在一个奇士那里听到过关于玄牝大师的一些事迹,并且亲眼见到过他流传下来的所有兵器的图样。
在十几把名剑里,这两把扇子自然引人注目。”他终于将目光撤离折扇,双手将折扇合上,看着廉子衿道:“子衿,我当时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你肯定也知道我是胡诌的。”
他指的,是清谈大会上青榖差点因他被云流岸所伤,廉子衿发怒将他的折扇刺破的事情。诚然,他那把折扇也是兵器中的上上品,但绝不是出自玄牝大师之手。同今日这赤面乌骨扇,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真的要把这把扇子送给我啊?”
“已经交到你手里了,自然是要给你。”廉子衿看着云流景跟捧宝贝一样捧着手中的赤面乌骨扇,笑着道:“怎么,还怕我反悔不成?”
云流景闻言,朗声笑道:“子衿,跟你成为朋友真是吃不了亏!”
“不过,我还是好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廉贽的灵室,萧雨歇和青榖都进去过,自然都见过这把扇子。并且,她们对于玄牝大师也有耳闻。但这把扇子到底是怎么来到灵室的,她们也好奇。
廉子衿解释道:“玄牝大师制作的折扇都会当做礼物送给友人,这把赤面乌骨扇所送的那位友人,便是我的父亲。
父亲和伯父少年时曾经去向玄牝大师求剑,大师和父亲志趣相投、一见如故,便成了忘年之交。
这把折扇是大师送给我父亲和母亲的新婚贺礼,父亲一直十分喜爱。后来,大师过世,父亲便将折扇放在了灵室中。他和母亲云游之前,将灵室交给了我。”
“没想到啊,我一把假的玄牝大师的扇子,居然换回了一把真的。”云流景再次将折扇打开,细细把玩。
“不日即将前往云门,你带着它,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