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宅院中,五人亭中对坐。
“今日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云流景说道:“小青榖,你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她自从跟随廉子衿到了长白门,即使下山也都是在江城境内,从未与人争执过,更别说结怨了,除了清谈会上廉子衿为了她打伤了云流岸。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那人虽有灵力,却气息诡异,不像一般的玄门中人。”廉子衿道。
“而且他竟然有瞬间消失的本领,”萧雨歇接着道:“除非进入化境之人,一般人就算修为高深也做不到。”
“可是没听说这世上没人见过已入化境的玄门中人吧?”云流景道:“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又有意想要抓走小青榖?已入化境之人不是都要避世吗?”
“不对。”廉子衿突然道。
“什么不对?”云流景问道。
“我们一直在往玄门中人身上考虑,却忽视了,那黑袍人今日的身法其实更像一种灵兽拥有的天赋。”廉子衿皱眉道。
“移形。”萧雨歇立刻接道:“是古籍中记载的移形。”
“流景哥哥,移形是什么?”一旁的苌苡荆好奇地看向云流景。
云流景却道:“这你就要问他们几个了,我可是玄门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哪里能懂这么多?”
廉子衿解释道:“相传移形为某些上古灵兽拥有的一项本领,凭借其强大的灵力,可以瞬间消失,凭空出现。”
“可今日来的明明是个人呐。”云流景道:“他虽然一直隐在黑袍中,但跟你们过招时,用的可是手。”
语毕,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一直不曾开口的青榖出声道:“我觉得今天那个黑袍人对我没有恶意。”
“从何看出?”廉子衿问道。
“不知道,”青榖摇摇头,接着道:“就是觉她靠近我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告诉我,他对我没有恶意。”
“熟悉感?难道你之前见过他?”云流景问道。
“应该没有。”青榖摇头:“他不像我在这世上见过的人。”
她眉头紧皱,似是沉入了深深的思考。其他人见状并不去打断她。
“阿姆。”片刻后,青榖小声呢喃道。
“阿榖,你说什么?”廉子衿问道。
“阿姆。”青榖瞬间神色清明,回答道:“师兄,我想到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
那人身上的气息很想阿姆。”
闻言,廉子衿及其他几人皆一脸疑惑,不明白青穀口中的阿姆是何人。
青穀解释道:“师兄,你刚捡到我的时候,我还不会说话,就没法跟你说。后来却是忘了,你一直没有问,我也就没想起来跟你说。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山里面,就是你捡到我的那座山。”
“哪座山?”云流景插话道。
“狱法之山。”
“狱法之山?小青榖你说你之前住在狱法之山里面?”廉子衿平静的语气却瞬间引起波澜,云流景惊讶道:“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记错了?”
狱法之山,那可是封印上古灵兽的地方啊,一般的玄门中人连靠近都不敢。
萧雨歇听廉子衿说完,也是一脸诧异。但一想到青榖可以和兽类交流,又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狱法之山是哪里?”沉默许久的苌苡荆又弱弱地问道。她自小便对玄门之事十分好奇和向往,也想和姑姑一样修炼厉害的法术,但爹爹却怎么也不允许。
“小丫头,你的问题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云流景对苌苡荆道,之后又看向青榖:“小青榖,你接着说。你不是没有父母吗?怎么突然又说在狱法之山里住过?”
青榖理了理思绪,接着道:“我确实从小在那里长大,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
遇到师兄之前,我都不知道人还有父母。
后来在师兄身边呆的时间长了,我才学会说话,才慢慢了解了这里。
“这个我知道,阿榖一开始来我家的时候确实不会说话,也不会穿衣服,连吃饭都和别人不一样。”苌苡荆终于听到自己知道的事情了。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云流景接着问道。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那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至于出来,有天我正和小四它们一起玩儿,我藏到了一个树洞里。
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醒来就在外面了。
我当时急着找回去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
“小四是谁?狱法之山里还有别的人?”云流景问道。
“小四不是人。”青榖说道:“他是兽。”
人族还能和兽族生活在一起?今日听青穀说自己的身世,云流景觉得比他看过的任何一本传奇话本都要传奇。
“那……”云流景还想再问,却被萧雨歇打断,她道:“你别问了,让阿榖自己说。”
青榖想了想,继续道:“那里就我一个人,而阿姆,应该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照顾过我。
后来她不见了,我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是小四他们一直陪着我。”
青榖说完,其他几人却久久不能平静。就连一知半解的苌苡荆也大致听懂了——青榖是一个人在兽群中长大的!
此时,消失了一天的小东西回来了,它呈飞鸟状落到院子里,又变回白猫跑向青榖。
“难怪这小东西赖着你,感情是把你当亲人了。”云流景说道:“小青榖,你这身世传奇到说出去恐怕都无人敢信。”
苌苡荆亲眼见到小东西变身,惊讶到无以复加,原来传奇话本里的精怪真的存在于世间。
她满脸期待地问青榖:“阿榖,我能抱抱它吗?”
青榖将猫递给她,苌苡荆小心翼翼地接过。
“看来要去一趟狱法之山。”廉子衿道。
“子衿兄,你是在说笑吧。”云流景道:“那可是封印上古灵兽的地方,别说我们几个,就是廉掌门亲自来了也不敢随意踏足吧。况且那里有封印,岂是能随便进去的?”
“既然能出来,就必然能进去。”廉子衿道。
“我修为灵力可比不上你,”云流景顿了顿,接着道:“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其他几人都看向云流景,他们以为云流景会尽力劝说廉子衿,却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云流景道:“其实我也好奇令玄门中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二日,廉子衿等四人来到狱法之山山脚下,小东西则被留在宋宅陪苌苡荆。
廉子衿指着一棵极粗的榖树说道:“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阿榖。”
只见那是一棵三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的大树,不算高,树冠极大,枝叶茂密,结满了红彤彤或绿油油的果子。
四人来到树下,青榖指着山坡说道:“我是从那里滚下来的。”
他们来来回回在青榖指的地方查探了数遍,依旧无所获。
云流景看着眼前草木茂盛的山体说道:“我看这狱法之山和其他山也没什么不同啊,连长的树都差不多。也不见灵力涌动,说灵兽都被封印在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
“子衿兄,你说是不是?”他转过头去看廉子衿。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叫。
“师兄!”
廉子衿本就离青榖极近,听到叫声立即转身,却只看到一只手臂悬在半空,青榖的身子却不见踪迹。
他立即伸手握住那只手,却感觉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将青穀往里吸。
待萧雨歇和云流景跑到近处时,廉子衿和青榖已经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