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天空依旧阴沉,且细雨绵绵。
许寄语手执一把某某银行分发的伞,身穿着黑色的大棉袄,长长的,能到小腿,且不太合身的样子。
脸上不施粉黛,说是素面朝天都是夸她,基本上就是洗了把脸就出门了,乌黑的秀发,松松垮垮的系在脑后。
大大的眼镜遮掉半个小脸,戴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口罩,手臂上还戴着发小捎的红袖套。
红袖套上面写着,“濛江县疫情防控执勤”几个大字。
她也就和发小一道执勤,再多个人,她这身流浪狗的装扮,能让她想自己钻到地底下。
程莽莽,可以说是她的发小,也可以换种浪漫的说法,青梅竹马。
但是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就对了,而且各自外出上学之后,联系也是极少的。
“哟,没有这次的疫情,我还难得看见你的真面目了!”
程莽莽满脸带笑,胖胖的脸挤作一团,模样很是憨厚。
许寄语抬头看向他,还是记忆中的浓眉大眼,蓝色的羽绒服紧裹着他的上身,胖胖的身形被勒得更加滚圆。
“说这种丧气话,如果没有疫情,你微信滴滴我,我应该,大概,可能,也会出来的啦!问题不大!”
她摆了摆手,对于发小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就,两年没主动联系对方了。
临时搭建的棚子很简陋,一张桌子,几张塑料凳子,还有一个取暖用的小太阳。
两人皆相熟,许寄语也不扭捏,把伞往旁边一放,就大开大合的坐下,哪有半点女子风情?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我觉得你好久没有联系我了!”
一坐下,程莽莽先发制人的挑开话头,脸上依旧堆着笑,看起来很是喜感。
“哪有什么做的,正直浮生半日闲,天天都被各种美食占据了脑子,早上想着中午吃什么,中午想着晚上吃什么。”
许寄语,说着还捏了捏自己圆嘟嘟的脸,自己都大三了,双颊上还有点点婴儿肥。
“你这手,捏了就会少肉吗?来给我捏一捏,这样我就不用减肥了!”
程莽莽虽然口头说着,就想伸手去拉许寄语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捏一捏,但被她“啪”的一声打掉了。
毕竟两人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该避嫌的地方,还是要有规矩。
许寄语正正当当的想着,却没看见发小眼底的光暗了下去,脸上的笑也一滞。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没有主动来找我聊天,你和你的女朋友进展的怎么样?”
许寄语好奇的问,她单身这么多年,早就对爱情的态度,从明确的性取向,演变为看脸,帅!就是王道!
她正好没吃早饭,吃吃狗粮,算是垫肚子了。
她觉对不会承认,她就想听些甜甜的爱情,来让她相信一下爱情还在,至于她的另一半,想开点,没有迷路,也许是英年早逝了呢?
程莽莽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许寄语有些尴尬,一打照面,就往痛脚踩,虽说不知者无罪,但这对发小也太狠了吧!
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许寄语搓了搓衣角,又转而问道,对方校园的生活有什么好玩的事。
两人一问一答的交换着,这两年来没有联系而错过的信息。
有那么一瞬间,许寄语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和对方一起玩泥巴的年纪,铁哥们一样无话不说。
“早餐来啦!”
一道声音突然插足进来,许寄语的声音猛然止住。与此同时,她的心跳得砰砰直响,她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
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脸,手,锁骨,腹肌,还有声音。
这道声音,温润又不失磁性,像阳春三月,融化寒冬,春暖花开的季节。
但却又不这么的无害,像是三月里疯长的柳树,深绿得吸人眼球。
柳叶却不像那燕子尾,也不像剪刀,反而像极了勾子,勾人心魄。
“喏!这位小姐姐怎么不接?”
“啊?哦!莽莽帮我接一下,我找个东西。”
许寄语低垂着眼帘,手不慌不忙的摸着口袋,声音冷淡得仿若初春,寒过深冬。
尽管她痴汉一般,把他的声音暗自咂摸了个遍,却没有勇气抬头看正主的脸一眼。
不过!刚才她用余光扫了一下,男人的侧脸!真的好帅!
高挺的鼻梁,往上是略深邃的眉眼,往下淡蓝色的口罩,却盖不住流畅完美的下颌骨。
光是个带着口罩的侧脸,棚子外面打进来的光,除了勾勒出男人的侧脸轮廓,其余的全都照进了许寄语的心里。
程莽莽递给许寄语早餐,她从兜里掏出手来,自然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接过早餐。
她的内心,此刻已经化作了千万只土拨鼠,一齐啊啊直叫。
妈呀!辣个男银!没有走!而是找了个凳子坐在了她旁边!卧槽!她快忘记怎么呼吸了!
她盯着自己手里的早餐,余光看到黑漆麻乌的衣袖,暗道糟糕,她现在这副尊容,好想死……
谁来给她一刀?不忍心的话,来个时光机也好!任意门就更好了!
算了!能不能直接给她一个多啦A梦?不走程序的那种!
“我送的早餐不合胃口吗?小姐姐怎么光看着,不吃啊?嗯?”
男生在她旁边坐着,声音挨得极近。
四舍五入就是在耳边低喃了!
“没有,来之前吃过了,谢谢。”
许寄语有些紧张,语气开始不自主的冷淡,她暗地伸手摸了摸鼻子,还好,她没有流鼻血。
她心底被帅一脸血,殊不知在两个男生心底,她是何其的冷漠,让男生一直擒着笑意的脸,瞬间笑得有些尴尬。
这时候,许寄语心底一边馋着身旁的男人,一边唾弃自己的装扮。
然后她脑子一抽,抬眼看向程莽莽,说出了自己都想揍自己的话。
“不是两个人一组守勤吗?你昨天说的你和我守着?”
她脑子里满是,自己被笼罩在,不合身的黑色笼子里,头发还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一个疯婆子。
男人是真的帅,她也是真的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