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望考虑事情常常不够周到。邪鳞在的时候,是邪鳞控制他的身体到处登门求药,宋仙雪在的时候,是宋仙雪替他处理事务,眼下邪鳞、宋仙雪皆不在身边,景望脑中简直一片混乱,也只有凤流那句务必救回宋仙雪的话让他稍微有点儿主意,其他想法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这时尾随别人,还让别人发现了,一句你有事过来讲,顿时惊住景望。
他在原地犹豫不决。末了牙根紧咬,才提起胆量慢慢地走过去。
方忌起初没太注意到景望,听狂花宫主这么一喊,忍不住回身望去一眼,惊道:“竟是吞噬体!”
虎哥眉目一呆,道:“你在说什么?”
方忌所在道墓陵是一个神秘的组织,然而事实上,这个组织里面的人全是夺舍复生的修真者。或者说天下夺舍之法皆出道墓陵,也是没错的。
方忌自是不例外,而恰巧景望的吞噬体只有游魂或死过一次靠夺舍复生的修真者方能认出,虎哥只知吞噬体为何物,却辩不出何物为吞噬体,见他如此一问,方忌面色变得凝重,只好又道:“我说,这个少年是降神经里预言的吞噬体。这趟青要镇没有白来啊。”
吞噬体一出口,不仅仅虎哥,其余十人亦全数大吃一惊。
降神经是一本预言书,出自庭桃园,由道清、瓶婉带出,后来寰埏派覆灭,下落不明。直至两千年前,沃之野霜婉在王母山上开宗立派,为瀛水长生屿。
沃之野霜婉自封霜婉真人,于壑山之上开建琅轩阁,将诸多上古书籍摆设入内,降神经才又一次重现寰瀛。而降神经所载内容全是尚未发生之事,吞噬体乃倒数第三个尚未广为人知的预言。
降神经里谈到吞噬体,有一段话这样介绍说,吞噬体构造星轮浩渺,宇宙无终,届时众魂归墟,阴府再世,大成之日,万事万物必将迎来崭新体系。
不难理解,景望一旦成长,寰瀛局势之剧变将确凿无疑。
蹩脚三似乎有些傻眼,道:“队……队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忌遇事冷静,自打认出景望之吞噬体,便已有主意反复斟酌,道:“依我看来,这少年尚是懵懂,他日跻身一方霸主,定然要打破瀛水长生屿、河广古道宫、南土荣华派三方之平衡,是个不简单的主啊。既已奇遇之,焉能……”
狂花宫主笑道:“焉能错过。”
黄楼掌柜咳嗽一声,上前一步说道:“南土荣华派回信里说,迷踪门这一次来青要镇主要为了取一件东西。正如之前所说,那东西对青要镇很重要,乃是方家祖传之物玉虚古琴。那玉虚古琴属上品仙器,自古以来,与青要镇地下灵脉相辅相成,眼下玉虚古琴不知去处,多半已被迷踪门那些贼人给夺走了。此时此刻,纵使迷踪门那些人还在青要镇,纵使我们找到迷踪门,我们也未必是他们对手。”
木真人讶道:“掌柜,你意思是说我们打算扶持这少年,然后去对抗迷踪门?”
黄楼掌柜点了点头,道:“迷踪门举事神秘,实乃大患。从我们进入青要镇开始,他们便一直不老实,多少高人前去打探,皆音信全无,无一归返,可想而知,迷踪门绝非善茬。真人,你仔细想想,厄运老祖、南山老祖、亘古老祖这些前辈何等境界,凭他们本领,瀛水长生、河广古道宫、南土荣华派横着走都没问题,却偏偏栽在迷踪门的手中,会是巧合么?不会。因此我们不许错误判断。”
灭绝子托腮道:“掌柜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这些天观察来看,迷踪门不光做派邪端,而且实力超然,远非我等可以理解。我们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不能让人一锅端了,否则再无出头之日。”
这时景望走到跟前,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想问……一问迷踪……”
方忌一拍大肚子道:“朋友。少年,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景望愕然抬头,道:“交个朋友?”
方忌大摇大摆走近过去,胖胖圆圆的大手搁在景望肩上,笑道:“对。四海之内,道同志合,便是朋友。”说着扭头望向身后十一人,道:“你们说对吧?大家都是朋友嘛,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牛一起吹,多么潇洒快活,多么自由自在,你们说对不对?”
方忌身后十一人茫然互看,突然之间一个一个如梦方醒的样子,异口同声答道:“对对对,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景望愣道:“可我有要事在身。各位能不能告诉我,迷踪……”
方忌以为景望要拒绝,又一次打断,道:“什么迷踪不迷踪的,前面有一家客栈,盛产仙乡酒,朋友要是看得起,就过去陪我们喝几杯。如何?”
景望本想拒绝,然而方忌人胖力大,竟直接推着他前走,一时无奈,也只好暂时顺从。
一众人前拥后挤来到一家客栈,居然在河的中央。那客栈名为仙乡客栈,装修豪华,昨夜那场火完全殃及不到。
镇上所有人都在忙碌时,也只有这家客栈开业迎客。只是这十二人仿佛自带贵宾卡,一进大门便有十二个长相好看的制服小姐堵在门口,然后领着众人去了仙乡客栈最上层一间僻静的上等包厢,实在稀奇。
众人各选位置。一个绝美女子扭扭捏捏走入包厢,冲景望妩媚一笑,便靠近含笑坐下。
景望一惊,打算离她远点,方忌却道:“她是仙乡客栈乃至整个青要镇内最有名气的舞姬,从来卖艺,不卖身。朋友,她叫钟毓,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人了。朋友放心,她心肠好,绝不背叛。”
景望紧张道:“不是,我……我不是……”
那被绝美女子身子一挪,几乎紧挨景望,说道:“公子莫要嫌弃。也不是小女子自以为清高,在这青要镇上,想把小女子骗到手的男人数不胜数,但任凭再富贵的奖励,却也未能打动小女子的心。公子不同,小女子不要什么奖励,也不要什么承诺,只需公子允许小女子作丫鬟贴身伺候,那么从今往后,小女子随君差遣。公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小女子保证一一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