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啊。”
“好的，爸爸。”
……
“儿子，给我端杯水过来，渴死我了……”
“爸爸，给你。”
……
“儿子，我不在的时候，谁敲门你都不要去开门，就装作没有人在家，知道了吗？”
“知道了。可是……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我知道了，你不在，谁敲门我都不开门，是这样吗？”
“真乖，不亏是我的孩子。”
……
“爸爸，我想去上学，我想去学校学习。”
“等9月份开学的日子我就带你去学校报名好不好？”
“好！谢谢爸爸！最喜欢爸爸了！”
“哈哈哈，儿子真乖，来，亲一口！”
……
“咚！”床上，男子惊醒，突然起身，原本就很晃动的床因为男子的起身而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呼……”
男子悠长地呼出气，因惊吓而放大的瞳孔缓缓变小。
“又是那个梦吗……好歹也要换个梦吧，天天做一样的梦，都没有办法在梦里实现梦想了。”男子自嘲地笑着。
房间安静了许久，只有窗外的风在轻轻地浮动着树叶。
“天亮了，也该起床了。今天是去李叔叔家做事，我得收拾好。”
男子很快整理好了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仅有几个家具的房间，沉思了几秒。
“不行不行，不能发呆，宋元航，你得好好为叔叔们工作，不然就对不起他们的好意了。”他轻轻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之后，打开房门。
这个房子不大，只有两个小小的房间，卫生间和厨房。两个房间一个是宋元航的卧室，一个是空房间，什么也没有。厨房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上到冰箱，下到柴米油盐什么都有。但是宋元航只是从墙壁上的挂钩上拿下来卷挂面。打开煤气灶，接上一小锅水，把水烧热之后，挂面也随之入水。放盐，再煮个一分钟，关火，焖上一会，出锅。
“今天的火候差了一点，不打紧，还是能吃吃的。”宋元航吃完，把碗放在厨房水池里。收拾收拾餐桌，出门了。
冬季过去没有多久，春季的早晨还是很冷的，宋元航呼出一口雾气，搓了搓手。
他走到公交车站台，等上一会后，公交车才晃晃悠悠地驶来，投进去两块硬币，上了车。车上没人，宋元航径直走向后面，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用手撑着脑袋，侧着脸，眼睛看着窗外的景物不断掠过，却是提不起一丝丝的兴致。
公交车都有一个习惯，原本直走能到的，非要绕上那么一绕。相对而言，花费的时间不知道比出租车多出了多少。所以现代没车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出租车，更没钱的，用某宝扫上一辆共享单车，扫完骑上就走。对于现代的发展来说，公交车，似乎更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宋元航这么想着，想着时代的发展，想着国家的未来，思绪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公交车就这样载着他，兜兜转转，驶过一个又一个的街道。司机跟着广播放的老歌，一字一句的哼着。
“国贸大厦快要到站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注意安全。”
“遭，坐过站了！”宋元航连忙起身，迅速走到后门，等到车门打开，他跳下车，快速往前一站的站台方向跑去。
虽然两个站台看上去不远，其实跑起来还真的不远，一分钟就跑到了。他看着站台后面街道的一家大超市，气喘吁吁地走了进去。
“你好，欢迎光临。”柜台小姐的声音响起，“诶，小航，你来啦，怎么看上去这么累？要不要喝口水？”
“谢谢怡怡姐，我不用的。”宋元航摇头，“那个，怡怡姐，李叔在哪？我和他报个到。”
“小宋，你怎么那么见外啊，李老板不是说了吗，你不用去他那里报道的，来了直接上班就行了。”怡怡姐笑着说。
“不行的，这是规矩，我不能搞特殊。”
“哈哈，行吧，李老板还没有来查岗，你就先上班，再去报道吧。”怡怡姐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件工作服递给了宋元航。他穿好工作服，走到超市的日常用品区等着顾客的到来。
“哟，小航，来了啊。”没有等来顾客，反而等来了李老板。
“李叔好。”宋元航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嗯，小航今天可要加油工作了，今天我要发奖金了。”李老板拍了几下宋元航的肩膀。
“可是我爸的……”宋元航还没有说完，李老班就打断了他的话，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地说：“这是你父亲欠我们的，不是你欠我们的，这件事和你一个孩子没有关系，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好好工作就行了。唉，可惜你不肯上学，要不然我和老周他们就给你个学上了。”
“这怎么行呢，本来你们能让我工作就够了，我不能再接受你们的好意了。”他严肃道。
“那不就行了，好好工作吧，你有了工作经验，没有了我们，你也可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的。”
“那我就替我爸谢谢叔叔了。”宋元航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出来。
“没什么，大人之间的恩怨，没有必要扯到小孩。”李老板挥挥手，绕过一个货架，宋元航也看不见他了。
“好好工作！”宋元航自己认真打气着，更加精神了。
很快就来了一个客人。
“你是想要牙刷吗，我推荐你用这一款……”
经过一天的工作，宋元航这一天刚上班的兴奋劲也被磨没了。他脱下工作服，给了收银员两块钱买了瓶矿泉水，一口就给他喝完了。
“今天怎么样啊，小航？”李老板从后面拍了一下他，微笑着看着他。
“李叔叔啊。”宋元航挠挠头，尴尬地说，“今天没有卖出去多少东西，感觉主要是春季的流感多了，顾客都不出来买东西了。”
“没事，正常的。哪个店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一年四季都很火爆的。”李老板叹了口气，像是安慰着自己。
他没有再和宋元航说话，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来敲去。李老板刚把手机放下，宋元航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工作群的信息，李老板在群里说，今天要发工资，让工作人员过来一起拿工资。
一听到拿工资，平常见首不见尾的人纷纷出来，站得笔直。
“额，今天我要说一件事情。”李老板说，“你们认为小航工作的怎么样？”
“很好啊，态度很认真的，是一个很礼貌的孩子。”怡怡姐率先发话，一群人跟着附和。
“那行，既然你们这么说，我正好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我就给小航一份认真工作的奖金。”李老板说，“不是小航一个人有，只要你们工作认真都可以有的。”
“是，老板！”
“小航，这是你认真工作的奖励，好好收着，回家买点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谢谢李叔叔。”宋元航说完，深深鞠了一躬，大概只有李老板知道这个鞠躬代表的意思并不简单。
在和李老板扯完家常之后，宋元航又买了一瓶水，走到站台，等着公交车。
车很快就来了。
还是那个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把窗户微微打开一点点，窗外的空气扑面而来。他闭着眼，体会着夜晚凉爽的空气轻抚脸庞的感觉。
窗外，车水马龙，灯火喧嚣。
窗内，司机听着电台说的笑话放声大笑，一会又被一个变道的小轿车搞得骂骂咧咧。
宋元航看着这些，温柔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