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公主生辰。小皇帝亮了个相便以示恩宠,圆满收官,回去上课去了,萧湘身为名义上的后宫之主,便只能留下主持大局。
说实在的,坐在下首的众多贵妇千金,她一个也不认识,在安国呆了两年,逃亡将近大半年,自然不熟,但是萧湘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是很好。
这不,大家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闲聊,下首的下下首和她的下首的对话便隐隐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唉,你说这皇后还真是美艳,任我是女子看了都很是动心,别说那些男人了!”户部侍郎家的夫人感叹道。
“说的倒是事实,可惜呀,自古红颜多祸水,她在漓国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吧,那样龌蹉肮脏都能做得出来,如今到了安国,摄政王都逃脱不了她的魔掌,更别提这小皇上了,哎呀,今后等皇上长大了,这安国的后宫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刑部尚书家的夫人不禁忧虑道。
“是呀,都说是被劫持出宫,其实就是她自己逃出去的,听说好几拨人都在找她,在外面晃了那么久,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礼部尚书家的夫人也不甘落后。
“唉,好不容易有了几年的安生日子,今后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安西大将军家的夫人也不无担忧!
萧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身子向后微倾问道:“我真的就这么十恶不赦,名誉扫地么?”
婵娟瞥了她一眼:“您那么能折腾,您自个儿心理没点数么?”
“去去,那是她们不知道咱家公主的好,都是被那些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幺蛾子谣言给害的,这群杀千刀的,咱不理她!”宁恩呸道。
萧湘无奈只能干坐着,不一会儿月上了柳梢头,萧湘觉着差不多该回去了,可一站起身觉着头有些晕,想着是不是酒喝多了?后来一想自己没喝多少呀,难道颈椎病犯了?可到这儿没发现有这毛病啊,可只觉得头晕的厉害。
静和公主正好过来征询她宴会是否可以结束,见她脸色不好担忧道:“娘娘,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无事么?”
“没事儿,就是头有些晕!”萧湘苦笑了下应道。
婵娟和宁恩大急,赶忙上前搀扶。
萧湘摆了摆手道::“无妨,应该是多喝了几杯,没想到这酒后劲儿还挺足。”
“那便先去厢房休息一会儿吧,让人给熬点醒酒汤,这儿到凤安宫还有一段距离呢!”静和劝道。
萧湘觉着确实晕的厉害,便点头应了。
静和扶着她到了厢房,留下自己的贴身侍女来处理善后事宜,并亲自端了茶水给她,萧湘赶忙接过,不想手上一时没劲儿茶杯竟应声而落,茶水洒了萧湘一身。
静和赶忙道歉,萧湘挥手道:“无妨,是我自己无力了!”
静和心中有愧,转头对婵娟道:“婵娟姑娘,您还是回去给娘娘拿一身衣服吧,娘娘这般怎么出去!”
婵娟看着萧湘衣服湿透,确实不雅,便转身出去,萧湘平素出来不喜欢多带宫人觉着麻烦,一般就只带着婵娟和宁恩,今日勉为其难带了禅婢过来,婵娟也不想吩咐旁人去凤安宫,见着宁恩与禅婢都在便转身去了。
静和转头对宁恩道:“宁公公,我看娘娘情况不对,要不你还是去找个太医看看吧!”
宁恩道:“咱加陪着公主,还请禅婢姑娘跑一趟吧!”
禅婢闻言只站着不动道:“主上吩咐,让我贴身保护公主,不可离开半步!”
宁恩闻言有些不悦,但一想,她在这里总比自己在这里强,毕竟她身手在那里,便不在争辩,转身出去了。
宁恩便转头出去,本想找个宫人随便去太医院知会一声,可四下却没了旁人,只见几名宫人正有条不紊地安排几名贵妇离去,他也不好上前打扰,本来萧湘名声便不好,更不想节外生枝,便自个儿转身去了。
萧湘此时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四肢也空乏无力,心中不由想道:怎么,莫非被下药?思及此,她心中不由一凉,完了,居然还是被算计了!但她此时已没有多大的力气去思索,只慢慢沉入无边梦境。
静和与禅婢将萧湘扶躺在榻上,静和道:“娘娘确实醉的厉害,我先去弄些醒酒汤来。这里便有劳禅婢姑娘了!”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随着各家官眷一起行至了安华门,侍卫正要例行检查,却见禅婢正好也打马走了过来,她瞟了一眼马车淡淡道:“不用了,这是明月郡主的马车,我刚刚看到了!”
那侍卫一愣便讪讪地退了一步,谁都知道,明月郡主是静和公主的表妹,同时也是安亲王的孙女。安亲王是先皇的叔叔,比如今的小皇帝可是大上了两辈,安亲王就这么一个孙女,平素十分娇宠,虽然只是个郡主,却比起静和公主还要威风,高傲的很。他们也不想去惹,见是禅婢说了,自然就罢手了。禅婢是戎幕宸心腹,大家也都是熟人!
马车被放行,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静和公主从暗处走出,看着站在一旁的钟离跃不由叹道:“丞相真是妙算,不过,那人不在,整个安宫都是丞相的,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他刚到边疆,此事他越晚知道越好,况且,这宫中大多也是他的耳目,自然小心些!”钟离跃淡笑道。
“丞相看人真准,禅婢对萧湘不喜,才能成事,只是今后要拜托丞相对静和多多提携了!”静和公主说罢轻施一礼。
钟离跃笑了笑道:“公主不必如此,公主自己要如何还要自己争取,本相也只是为公主扫除一个障碍而已,她这一走,怕是不会回来了!”说完不禁一阵惆怅,倾世美人,最终却也只有这么一个下场,她将会是开启乱世的一个先锋,当然,也将会是下一个盛世的基石。
萧湘静静地坐在一间厢房之中,自她醒来已有三天,自她到这里也是三天,可自她昏迷却也有了二十三天,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她如今已然身处卫国的腹地龙阳了!
好,很好,非常好,大大地好,钟离跃你可以,够狠!
这两天萧湘算是想清楚了,狗娘养的钟离跃打从一开始便算计她,等到戎幕宸走了,便找她,找她并不是指望她能同意,能悍而赴死,而是十分含蓄地让她明白,他今后做的事均与戎幕宸无关,乃是他钟离跃一人所为,要的就是她对戎幕宸依然爱慕,不至于中间捣鬼毁了他的棋,从头到尾他要的都只是她与戎幕宸的情,放任她与安民瞎闹,渐有牵扯,用情牵着她,然后让她赴死甘之如饴。好,很好,我去你大爷的钟离跃,你觉得本姑娘真的能有这么大义凛然,光辉霁月,勇于牺牲?我呸!
回头一想,又十分颓然,她还真不能就这么和卫国说了她是间谍,她还真不能拆戎幕宸和安民的台,但即使她说了又能怎样?卫国会干脆将她送给乐户,且不说到时候卫国与乐户联盟彻底结成,与安国大大不利,他妈的就乐户那个小王子她想想都恶心,更别提那个乐户王了,听说侧妃都他妈好几百房了,也不怕得艾.滋,关键是他们蛮夷乱.搞.男女关系,爹睡完了,接着儿子.睡,想想都他妈的毛骨悚然,她宁愿呆在卫国也不去乐户,起码陈拓看上去还是讲礼仪的,而且长得也不赖,就算最后一定要睡.男人,陈拓也比别人能接受些好么,所以,她发现,钟离跃他大爷的,她还只能呆在卫国!而且最好呆在陈拓身边,当然如果能够遇见陈成更好,毕竟见过一面,他对梁靖宁也有情,指不定还能发发善心放了她,想清楚了形势以及未来有可能的发展趋势,萧湘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个未来分析,起码要让自个儿过得好一点,即使无能为力,结局也要尽可能的要满意一点,没办法,人毕竟要向前看,面对困难,只能解决!
可是她却很想戎幕宸,很想很想,每到夜晚时,她会缩在床角手中握着他给她的那块玉珏陷入无穷尽的思念,这两年来,经历的一切他都在她身边陪伴,她的每一个危险他都为她顶起一片天,她每次的绝望他都能及时赶到为她驱散阴霾,她突然发现她对他竟然产生了浓浓地依赖,尤其是在夜里,当她午夜梦回时她会无意识地转向身侧,可此时那边却冰凉一片,没有丝毫他的温度,她从未想过,原来习惯可以让人如此痛彻心扉,她无法想象未来没有他的日子自己该怎么办,戎幕宸……戎幕宸……,你可会如我这般习惯你那般习惯着我,此刻,在这夜深人静时是否也在想我?
然而,时间并不会给她太多的多愁善感,第四日的黄昏,花妈妈便带了一个人来到了她的房间。
忘了说了,她现在所待的地方老么牛逼了,文雅一点的叫怡红院,直白一点的唤青,楼!
萧湘都不知道钟离跃那厮怎么想的,这是要侮辱她呢还是侮辱她呢,倒不是她对那些从事特殊行业的人员有看法,她只是对钟离跃此举有想法。
她知道这里还是刚醒过来时花妈妈告诉她的。花妈妈是典型的老鸨角色,那天当她迷迷蒙蒙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一张抹了多层白粉,画着浓墨重彩的女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上方,她当时吓的没差点再昏过去,定了定神方问道:“哪位?”
“呦,这么倾国倾城的姑娘,说起话来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嘶哑,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说着便将一个水杯推进她怀里。
她讷讷的接过,条件性地喝了一口,仍是直直地望着她。
她也不介意,笑的花枝乱颤,继而又色厉内荏地开口道:“姑娘,虽说你长得即使翻遍整个龙阳都难再找得到第二个,但是我花妈妈还是得把话说在前头,无论你从前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再如何的出众,来到我这怡红院那就得乖乖地听话,不然,老娘便有千万种方法折磨你,任你再如何的惊艳绝伦最后也不过是一把白骨黄土,枉在这世上走了这么一朝!自然……”她顿了顿画风一转,眼风望着她,滴溜溜地将她从上打量到下,脸上却又浮现起温和地笑意道:“如果你乖乖地听话,以你这万万里都挑不出一个的绝色,我是绝对不会想为难上一星半点的,你呀,以后会是我怡红院乃至整个卫国娼门中的花魁,飞黄腾达的日子却还在后面呢!”
“谢谢啊!”萧湘真真被气得绝倒了,木着脸无语道。她想,不来这儿的话,她早已就在那黄之巅,达之上,大姐,劳驾好歹上点心,诱惑人之前能先把筹码放的稍稍再高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