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懂。”
“他们一旦收了钱答应了事，不管再开多少钱都不会背叛你。他们可以说谎一次也可以说第二次，只要杀了我，把我尸体藏起来，然后和苏姑娘说我回江南了，船夫再作证我乘船走了。”
“你说我去找过船夫有谁看见吗？”
“我，昨天，昨天做完饭，我见乔婆拿钱出去。”大宝在门外支支吾吾说道。
五个下人一起扶着苏矢敏走到屋门口。
“小姐？我不是让下人们陪着你出去散心吗。”乔婆情绪有些失控。
“对不起奶娘，唐公子说让我假装答应你，这会不待在家，其实我一直在屋外。”
别说三十两，当时一两银子我都不想拿，我只想试试他们是不是那种人，想我这身衣服也不少银子，他们断不会是认为我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船夫就是杀手那类人，收了乔婆好处就一定做到。
“就算是我让他们把船划走的又怎样，我只是想把你留下，小姐也想你留下来，又怎么证明我留下你就是为让你抓赵田武。”
“对啊，唐公子，奶娘怎么会知道你抓不抓得住田武哥……”
“因为她是江湖中人，她是抚刀娘，她比你们都知我是谁。”唐玉扬不由想起乔婆听到自己名字时反应。
“有人认罪自然没人再查，你只要藏好刀等过一段时间再送出去，所以我刚才说，小宁如果杀了人刀一定不会放在别处，你该很有体会。”
“杀人的刀谁敢乱放，而且谁知道会有唐公子这种把已经结了的案继续查的怪人，所以认为刀先放在自己身边也没谁会找，这谁都能有体会。”乔婆解释道。
“我起初怀疑小宁，因为他无缘无故打扫了那间不该打扫的屋子，可今天早上我想通了。像小芸小穗主动送粥和衣服，包括你现在让他们陪小姐散心，都是一万个愿意，昨夜小宁以为事情结束，便主动打扫会让小姐伤心的屋子，他们现在都是想着办法的讨好新主人。”
五个下人都低下头。
“你知道不是小宁，还找我说你怀疑小宁！”
“那是因为我怀疑你比怀疑小宁还要早。”
乔婆现在什么都不敢再信。
“虽然，我刚刚还不愿相信是你。”
“为什么怀疑我。”
“昨晚我有留意在场所有人的手。老爷流那么多血，凶手手上不可能一点不沾上，我观察在场所有人的手，只有两个人手是湿的，一个是赵田武，另一个就是你。”
“唐公子，我手上又不是血，我从火房出来，洗菜把手洗湿，这也不奇怪吧？”
“不奇怪，也没人吃饭你刚好洗菜洗的手都未干，到底是洗菜还是洗手上的血。”
乔婆听了扭过头没什么好说。
“当很让人质疑小宁去端水时老爷是否真让他顺便去叫小芸小穗找药，我不妨多去想了想，若那不是小宁为支开们她们两个说的假话，那又有一件事。”
“什么事！”乔婆问。
“你说老爷胃病快好了，偏偏在赵田武来的这晚又犯，我没记错的话，他晚上吃的饭也是你做的。”
“所有人的饭都是我做的，你难道不更应该先证明小宁说的是真话再说。”乔婆怒道。
“可老爷已经死了。”
“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是江湖里的抚刀娘。”
“难道都没注意过。”唐玉扬边说边回忆了起来。
他刚到苏家那早上，吃乔婆做的那顿饭菜，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做了那么多盘菜也算的上盛情款待，只不过那盘汤是排骨汤，这么硬的骨头就是让一个年轻汉子来切也是要费好大功夫，乔婆如此麻利……
唐玉扬虽然当时没问，但看模样也能知道她有七八十岁。
“我看院子里晒的排骨被你拿去切了几段，还那么快，所以怎么可能只是普通老婆婆。”
乔婆正要解释被唐玉扬打断。
“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我在想这件事时还想到一件事……下人说火房一直是乔婆你一个人管着，做多少菜也都不用他们帮忙，可我刚到苏家，一桌子菜，端都不用他们来，难不成是怕菜被端坏？还是屋里有什么怕被别人知道。”
唐玉扬以为人老心都会善。
“想不到唐公子处处留心，观察入微，能到这种地步，一盘排骨汤，一个没擦干的手都会被怀疑。好，证据就算有这把刀，刀在我手里又如何！它是我捡来的，我刚才用刀是想吓唬你。”
“是不能如何。我还是先来夸夸，你是怎么完成这密谋已久的计划，你先处心积虑做到没人知道你能潜入老爷房间，再是趁乱过去杀了老爷，然后让不知真相的赵田武自觉当你替罪羊。”
“我是从厨房出来的，怎么会有在老爷的屋里。”
“所以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我！会一直在厨房和老爷屋子里找，直到找到密道为止，因为这就是你不让别人进厨房帮忙的原因，所以我想那通道也并非隐蔽到绝不可能被找出。”
乔婆终于忍不住了，吼道：“我杀了苏磐难道不是好事？唐玉扬！你为何非要逼死老朽，我已经七十有余，没有几天日子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啊，把我说成了那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七十有余，没几天日子！”唐玉扬竟也面露凶相：“你如果只是害了赵田武和苏磐……你如果不会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日子而愿去杀人……不因为一点害怕被发现而对我痛下杀手，我又何曾不想让一切过去，我也想相信表面，可你心肠歹毒如此，你愿意因为我在怀疑而再杀掉我，我不敢想你为自己还可以再伤害多少人。”
“实在太可恶了，唐公子才二十多岁，你为了自己不想受一点威胁和风险，就想让他去死，真是最毒妇人心，不是唐公子发现我们恐怕都要被你害死。”小穗忍不住骂道。
“是啊，说不准哪天咱们不小心进了火房，她就把我们也杀了。”小芸接道。
“你俩也是妇人啊。”一旁小海说道。
“你简直不是人，如果不是你就没人会怀疑我了。”乔婆诉道。
“我当然是人，不然刚才就用不着挡你的刀，那样的一刀我也会死。你办事果断，却又如此严谨，这就得不偿失，突发的事情就不该那么周到，我像被安排着留下，像被安排着做事又像是要被安排着离开。”
“我最得不偿失的就是找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再等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我真该再了解了解你。”乔婆现在说什么也是枉然。
“奶娘，为什么？为什么！”苏矢敏不是被扶着就要倒了下去。
“没有为什么，没有。”乔婆看着苏矢敏，欲言又止。“唐公子，你什么都说对了。”
乔婆开始回忆一切，在苏家这么多年，一天一天积累着，把火房挖出一个通往苏磐房间的暗道，那些一模一样的飞刀，也是她暗中送给赵田五，自己只留了一把。
赵田五得到乔婆帮助在那时候来，乔婆做的饭让苏磐犯胃病，门口丫鬟去找药，小宁本就离得远。赵田武潜入进去，乔婆早在密道等待着时机，趁乱出来，从苏磐背后，一只手扒在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同样的飞刀狠狠从腰的侧面刺了进去。
然后慌忙从地道回去，把手洗干净从厨房赶了出去。
“乔婆，你好狠心，竟然真杀了老爷。”小海说完和小宁大宝一起冲上把乔婆围住。
“千不该万不该，让你唐玉扬……”
“你应该更相信自己，相信那一刀一定杀了苏磐，这样我再说赵田武说他走时老爷还活着，就应该立刻知道不可能。”
“知道又有何用，是我自己后来一步步走错，把自己害死。”乔婆说完捡起飞刀自杀了。
三个下人自拿不下她，但她知道唐玉扬是谁，在他面前自己没一点逃走的机会。
苏矢敏瘫坐在地脑海里想了好多事。
“她竟在她死之前，才放过自己。”唐玉扬叹道。
唐玉扬坐在屋顶上月光下，三个黑夜，三个连着的黑夜，绑匪，赵田武，乔婆，不太平的夜，不太平的长安。
那几个笨绑匪不知会不会悔改，苏姑娘嫂嫂丁夫人因自己自私，无情，送掉性命，乔婆如果放过他人，便能放过自己，善恶到头终有报。
……
夜色还是那么美，它不会因为任何地方发生任何事情而动容。
不过，那些伤心的人和开心的人，他们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夜色，同一个月亮，却又是那么不一样，月色太狠心，让悲伤凄凉的人更显悲伤凄凉，又还让开心美满的人更开心美满。
唐玉扬不由感叹。
……
两天前。“敏妹，敏妹还没回来，我求求你，你叫人去找找她吧。”赵田武从乔婆那得知苏矢敏被丁夫人欺负，自己一个人跑出家，都半夜了还没回去。
赵田武找了好久找不到，就来求丁夫人，让她叫下人们帮忙出去找。
“哼，她自己跑丢，叫她自己回来啊。”丁夫人不答应。
赵田武没钱没势，空一身武艺，从来没被看起过。
“求求你了，敏妹从来没一个人在外面待过夜，你不去找敏妹她很可能有危险，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赵田武给丁夫人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没用的东西，真死外面倒也干净。”
“你！”赵田武紧握拳头，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离开自己一个人去找苏矢敏。
一天前……
“敏妹回来了，真的？”
乔婆偷偷见赵田武。
“就在家，我带你去看她。”
“嗯。”赵田武心地单纯，憨厚老实，对苏矢敏却一片痴心。
乔婆已不是第一次偷偷带他去见苏矢敏，趁着下人们都在玩，把赵田武领进来。
“要不是乔婆每天带路，我也不会这么顺利见到敏妹，等我娶了敏妹……今天敏妹怎么会在这？”
赵田武怕被发现所以声音很小。
“我去找你最后见小姐就在老爷屋，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别处找找看。”
“哎！哎。”赵田五想叫住乔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