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泽一身黑色华贵的衣裳,束发,怀里竟还抱着一只猫。花仙阁护卫感到诧异,见过带女人、带孩子的,带动物的还真是少见啊,难道动物也有这种爱好?
项泽出示了花仙金牌给护卫,护卫一看就是金牌,赶紧放行了。
这花仙阁里面是复式楼结构,只有两层,殿内光线亮得如白昼,令人瞩目的是,宝殿中央顶上吊着来自西域的琉璃花灯,花灯上挂着灯笼,照明用的。花灯下是一个正方形水池,长三丈三。水池内有圆形晶莹玉润、如乳水般白的石台,直径三丈,衣着裸露的舞姬在上面扭动着水蛇般细腰,舞姿曼妙,半遮秀峰,搔首弄姿。墙璧上还有嵌入水晶为灯,帘幕是吊着一串串的珍珠,漆红实木柱子旁边都绑着一串六个的红灯笼......好不气派,与之前的皇穹宝殿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项泽是花仙阁的常客,对这里也是轻车熟路了。花仙阁这里的艺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当然是明面上来说,因为是高端娱乐场所,能来花仙阁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花仙阁里面的客人也是有等级区别的,持花仙银牌的只能在一楼饮酒作乐,要到二楼得持花仙金牌。
绕过小池,项泽走上了石台后面铺着红布的楼梯,走到半层楼高,就分开有东西两条楼梯任人选择,每个楼梯都有两个护卫在看守。项泽从东面的楼梯上去,走进了房牌是兰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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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陵郊外,由两头好马拉着一架华盖马车在官道上飞快驱驰,有四个护卫骑马护送,马车前后各两个。马车里有李前雪、侍月和兵部尚书的女儿秦雅兰三人,她们是从净安寺回来。李前雪她们的马车在出山路的时候坏掉了,幸好遇到了同样是回玄陵的秦雅兰一行人。秦雅兰温柔善良,知道李前雪着急回去,便邀她们上车,送她们回去。
山路崎岖,好不容易才进了平稳的官道,车夫的驾驶技术稳当,加上一整天的劳累,秦雅兰有些倦意了,想要小眯一会儿。
李前雪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对着要昏昏欲睡的秦雅兰说道:“这里有糕点吃吗?一般去给大头怪上香的大姐姐都会带着糕点的吧。”
“大头怪是什么?”李前雪突然在车内说起话来,让秦雅兰一怔,不解问道。
侍月讪讪一笑,在秦雅兰的耳边小声解释道:“秦小姐不必多想,我家小姐口中的大头怪就是大佛的意思。”
秦雅兰听后微微一笑,她虽然没见过李前雪多少回,但李前雪是个傻子,口无遮拦,无理取闹的传闻她倒是听了不少,看来传言非虚啊。大慈大悲的佛祖,请原谅这位姐姐的无心冒犯。秦雅兰在心中祈愿着。
“哦,对了。”秦雅兰打开身旁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碟浅红色的糕点,摆在李前雪面前,说道,“家父最喜欢净安寺的红豆糯米糕了,我带了些回来,李姐姐可以尝尝,不过不能拿太多哦。”
“谢谢姐姐。”李前雪一看有吃的,小手就伸过去拿了,虽说是傻了点,但还是没忘道谢。
秦雅兰看着大口大口吃起来的李前雪,温柔一笑:“我比李姐姐年纪还小呢,李姐姐叫我雅兰就好了。”
“那你叫我雪儿就好了。”李前雪咀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拍了拍小手说道,“雅兰你也是为了消除厄运带来的婚约才去净安寺求大头怪的吗?”
“不是,这为了消除厄运带来的婚约是怎么回事?”秦雅兰见李前雪没有再伸手去拿红豆糯米糕吃,便收了起来。
李前雪也是一脸不知详情的表情,说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来求大头怪的,侍月告诉我的。”
秦雅兰看向侍月,而侍月怕秦雅兰会有误解,便向她告知详细。原来李贵甲觉得李前雪厄运缠身,才会被赐婚给景王爷,便送她到净安寺,好洗净身上的厄运。李贵甲口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李前雪在净安寺呆几天,离景王远点,因为净安寺都是尼姑,而雪儿的母亲在净安寺出家为尼,所以李贵甲还是很放心的。
“被赐婚给景王爷?景王爷的准王妃不是狄南郡主吗?”
秦雅兰仿佛是听到了了不得的事,困意全无,追问下去。侍月又把李贵甲告诉她的赏月宴会发生的退婚和赐婚事情告诉了秦雅兰。
李前雪捧腹大笑道:“小泽那家伙被别人给退婚了,哈哈,真没用。”
见李前雪哈哈大笑,看起来也不傻啊,秦雅兰有些怀疑李前雪是在装疯卖傻了,便试探问道:“雪儿姐姐知道什么叫退婚吗?”
“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傻子。”李前雪撅了撅嘴,脑袋瓜回想着,说道,“我听说书的人说,要是被女方退婚的话,要大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样就更加有气势些。还有要撕婚书、要下决斗.....”她欲言又止,下面的剧情她记不太清楚了。
听到李前雪的回答,秦雅兰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好,便岔开话题。
“那雪儿姐姐知道景王爷是一个怎样的人吗?”秦雅兰对景王有所耳闻,一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又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好呢?更何况是一个傻女人。
李前雪冷哼了一声:“他就是偷猫的贼!”
“小姐吵着从净安寺回来,就是为了去要回景王带走的猫。”侍月解释道。
“怪不得你们要我送你们去景王府。”
玄陵到了,因为是官家的马车,守城的士兵便开了个小门让马车进入。进入玄陵,马车往景王爷府的方向过去。路上她们又聊了一些赐婚的事情。李前雪是一问三不知,对婚姻的了解,也是觉得好玩。在她的理解里,就是找一个和她一起吃喝玩乐的人,这个明明侍月也可以办到啊,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的?
来到了景王府,因为项泽不府内,找回小葡萄也没她们想的那么顺利。李前雪从林总管那里得到项泽在花仙阁的消息,因为秦雅兰回尚书府的路上要经过花仙阁,便又带了李前雪她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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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皇帝的御书房房前,李贵甲已经跪了一整天,双腿麻木不知觉了,厚重的盔甲并没有压到他的腰,腰挺的直直的,就像一把利剑一样。盔甲里的衣物已经湿透发出臭味了,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的腿就跟嵌入地板里面一样。豆大的水珠打在他的头盔上,也许是老天爷也在可怜他吧。
房内亮如白昼,庆帝在看着奏折。贵妃娘娘则在旁边捏着鼻子,一边轻轻地吹着、一边用扇子扇着,手脚并用地对付着一碗黑不溜秋的药。
贵妃娘娘通过打开着的窗子,看了看外面,松开鼻子,说道:“陛下,外面下大雨了,李将军还在外面跪着呢。”
“那就让他跪着吧。”皇帝头也不抬,依旧处理着事务,说道。
“陛下,景王和李家小姐的婚约就不能解除吗?”贵妃说道。
庆帝放下手上的奏折,语气转厉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为了让丰儿纳李家小姐为妾吗?”丰儿就是皇帝的三皇子,也是贵妃的亲生血肉。说完,皇帝咳嗽了几声。贵妃娘娘赶紧拍了拍皇帝的后背。
“臣妾哪还有这个心思,臣妾是顾忌到您和李将军的君臣之情嘛。”李前雪口无遮拦,贵妃思前想后还是别让皇儿纳她为妾了。不过贵妃见李贵甲这么坚决解除婚约,而这婚约的提议又是皇后提出来的,想必李贵甲会在心中记恨皇后吧,说不定帮他解除婚约的话,看能不能拉拢到他。
“朕认识他有三十多年了,这君臣之情可比你想象中的深厚的多了。”庆帝喝了口药,接着说道:“朕看景王对他女儿照顾有加、又卿卿我我的,便赐下这婚约。朕也没想到他会坚决解除婚约啊,昨日还在众多官员面前,损朕颜面,让朕下不来台,就得治治他。”
“这景王爷风流成性,性格乖张暴戾,陛下您也是有所耳闻的嘛。更何况,西凉战乱荒蛮之地,李贵甲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自然不敢让女儿跟随着景王回西凉。”贵妃眼珠子一转,再道,“再说了,朝内大臣的还有许多未有婚约的闺女呢,温柔贤惠的哪个不必那个痴傻儿好啊。”
“行了,朕再考虑考虑。”
贵妃一听考虑这话,她跟了皇帝也有二十多年了,自然知道这是有戏了。
“那李将军呢?”
“就让他跪那儿吧,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