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从皱巴巴的纸盒里又拿出来一只烟,点上了,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地说到。
“从老家回来之后,想着再挖几年矿,就可以带着一大把钱回家,让你和你妈妈过上好日子。可是,就在要回去的那一年,这里的矿就像是被附了魔一样,开采出来的原石被切开,一个比一个的成色好,老板都快高兴的发疯了,就让我们不停地挖,越往深处越出好石头,包工队也干的越来越起劲儿,可谁也没注意,这个矿越挖越深,有时候为了能多挖点原石上来,都顾不得危险不危险,结果,出了件大事儿。”
“矿洞塌了?”乐山在老人歇口气儿的功夫,接茬儿道。
“要是矿洞塌了,那就好了。”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一开始,我们以为挖到的都是原石,因为切开之后翠绿翠绿的,耀眼无比,我们就不停的挖,有下到最深处的人上来告诉我们,最里边是一片碧绿,闪耀着翠绿的光芒,连翡翠的皮子都没有,随便敲下来一块儿都价值连城。我们当时高兴坏了,心想这下子这一辈子的钱都有了。于是,我们所有人都下了矿井,拿着工具和口袋,到了最深的地方。”
“起初,老板还派人拦着我们,怕我们盗矿,后来老板再也拦不住了,就连拦着我们的人也下到了矿里,要抢一下翡翠回家卖钱。就这样,我们所有人都到了最深处。那地方特别宽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光,里边特别亮堂,而且是一个很平坦的地方,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方都是特别翠绿的矿石。大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叮叮当当地拿着铲子和凿子挖起矿来。”老人说的有些累了,有些吃力地把桌子上的茶缸子拿起来,喝了两大口水。
“可刚挖不久,地就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大家都停止了挖矿,抬起头往四周看,这时,我们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黑洞,特别圆,有蒙古包那么大,那么圆。每个黑洞里边还有一道亮光,像星星一样的亮光,而且不停的晃动。紧跟着又有四个大锅盖那么大的黑洞出现了,在两个大的黑洞两侧。这时候有人喊,你看那个,好像是一个大蜘蛛啊。”老人喝了一口水。
“这时候矿里晃的越来越厉害,大家都撒腿往外跑,有的人边跑边往后看,那几个黑洞好像在朝我们追来,快靠近我们的时候,黑洞下边出现了一张血喷大口,血红血红的,泛着腥气。一口就吃掉了跑的最慢的那几个人。大家这时候也没有人回头看了,拼了命的往前跑,前边的矿井开始坍塌下来,就这样,50多个人的队伍,有被矿石砸死的,有被怪物吃掉的,最后逃出来的就剩下5个人,我,还有四名工友。老板是被矿石砸死在了里边。”老人感觉像刚经历过一场劫难似的,瘫坐在床边上。
“那您为什么不和那四个人回来呢?”神荼听完,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经历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他们和我都中了毒。”老人说完,沉默了好一阵子。屋子里又恢复了特别安静的气氛。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我们被这种毒困在了这里。我们从矿洞出来之后,那四个人和我一样都受了很大的惊吓,后来大家商量一起拿着挣得钱和挖的石头回老家。本来都已经商量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回去,我们第二天早早起来收拾好就要走,走到村口的时候,一个工友在前面走的比较快,他刚过了村子前面的那个石桥,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痒,然后把行李放下,用手挠起来,但是越挠越痒,最后把衣服脱了挠,还是痒,他也像不受控制一样,越挠越深,最后把自己身上抓出无数条很深的血道道,血道的颜色从鲜红变成深红最后变成黑色,那个工友就软瘫在地上死了。另外一个工友从那个人开始挠自己就想上前帮忙,也跨过了石桥,还没有碰到那个工友,他自己也挠了起来,最后跟第一个跨过石桥的工友一样死在了那边。”老人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恐惧。
“后来我们仨个就再也不敢跨过石桥了,只能回到了村里。另外一个工友试图从别的地方绕出去,但是也是和前两个工友一样的下场。还有一个工友放弃了逃出去,就在这里,和村子里的女人结婚生子,前一阵子老死在了村子里。”
“哦,原来这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村子里的人没有说过什么吗?”神荼问他。
“村子里的人,哈哈哈,村子里的人。”老人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个地方本来没有村子,每一个来这里想带走矿石的人,都没能活着出去过。这个村里的人,都是来挖矿的人。”
“啊?”神荼和乐山大吃一惊。
“乐山,你能看看怎么回事儿么?”神荼扭过头,问乐山。
“我试试。”乐山说完,身体挪了挪,摆正,盘腿打坐起来。
“他这是?”老人看到乐山奇怪的样子,指着乐山问神荼。
“他是我朋友,他有慧眼神通,我们这次找到你,就是他通过慧眼看到的。”神荼在听过老人讲述以后,来时心里的怨气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跟老人说话的口气也变的平和了许多。老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在乎被人怎么看待,反而在有生之年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老人心里充满了欣慰。
“哦”老人眼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乐山盘坐后不久就进入了状态,他的眼睛穿过木屋,看到了漫山遍野都飘着白色的半透明的东西,像是人类的灵魂在半空中游荡。乐山也没有管这些,他的眼睛继续往前,来到了矿井的旁边,乐山深吸一口气,眼睛透过层层的矿石,来到了矿井的最深处,果然如老人所说,那是一片绿油油的发亮的地方,而且特别宽敞,平坦的地方还能看到一点点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
似乎感知到了有东西进来,那个怪物突然一下睁开了眼,左右寻找着猎物。乐山的眼睛触碰到那个怪物的眼神,似乎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当头一击,乐山的身体跟着颤抖了一下,乐山心里默念六字大明咒,随着六字大明咒的吟唱,矿洞里怪物的眼睛开始变弱,变得不再那么黑亮,似乎想从这里逃离出去。乐山迎着怪物的眼睛继续往前,有六字大明咒护持,乐山的眼睛变得更勇敢和坚定了。乐山的眼睛停留在怪物的面前,盯着怪物的眼睛,怪物的眼睛开始闪烁不定,乐山从怪物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个怪物更早以前的事情,原来这个怪物,也有这么悲惨和凄凉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