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打发走了二人,收拾了一下情绪,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人流,尤其是从二楼客房走下来的人。
还没进入驿站之时,他用剑照了照以及的脸上,扭曲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样子,再加上泥土灰尘,看起来足足老了七八岁。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灰色的衣服从二楼走下,宁渊一眼就认出了是之前劫掠他的孟舒。
孟舒已经换了一身打扮,没之前的脏乱,长发也被束在身后,桀骜的脸旁上,挂着一双像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鹰钩鼻,柳叶眉,薄唇。
孟舒带着一脸舒适的走着,像是昨晚睡了个好觉,身后背着一个包袱,拿着马牌向着客栈的柜台走去。
正在宁渊准备起身之时,那孟舒又回过头来,竟坐在了宁渊桌子对面的长条木凳上。
在宁渊疑惑之际,孟舒整理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张饼,非常自然的说道:
“你小子命挺硬的。”
宁渊死死地盯着孟舒,咬着牙,眼睛里布满血丝,浑身有些愤怒的发抖。
“哈哈,你想跟我玩玩?”
孟舒笑了一声,将宁渊身前的茶杯挪到自己身前,将里面的茶水倒在地上,重新倒了一杯道:
“你真的很蠢,你都变成这副鬼样子,还背着那把破剑。”
孟舒咬了一口饼,用宁渊的杯子喝了一口苦茶,自然地看着面前愤怒地像一头即将脱栏而出的野马。
宁渊没想过是现在这样的场景,听到孟舒说剑的时候,他才想起,为何之前的萧灵儿能一眼认出,自己却没分析原因,原来是这把锋芒毕露的没有剑鞘的剑。
如果换做之前的宁渊,现在已经用剑砍在孟舒的身上,但是如果他这样做了,一定会被官兵围堵,就算逃窜至山林野路,过关的时候也十分不方便。
“你会死很惨!”宁渊起身,死死的盯着孟舒道,双手撑在被他按的颤抖的木桌。
“多惨?像你车夫那样惨?”孟舒抬头看着宁渊淡淡道。
啊——
宁渊愤怒的一吼,右手拿起身旁的剑,用力地向前斩了下去。
“砰的一声
桌子碎成了两半摔在地上,桌上的茶水也飞了出去洒了一地,周围休息的旅客都吓得纷纷躲在一边。
宁渊愤怒地举着剑,剑尖离孟舒的头只有一寸的距离。
孟舒却十分镇静,拿着手中的茶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完全不顾周围的旅客投来的惊恐的目光。
“怎么,不敢?”
孟舒抿了一口茶水顺着眼前的剑盯着宁渊的眼睛淡淡道。
宁渊举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在燕国杀人是死罪,家中还有父母,杀人不能在这杀,即使天大的冤屈也得忍着。
“哈哈,脓包一个,换做是我,你早已横尸了。”孟舒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用手指将宁渊的剑拨至一旁。
宁渊没有斩下去,忍着孟舒嘲讽与周围围观的人的异样的眼光,缓缓将剑放下,吞了口口水。
“小二,结账!”
孟舒将一锭银子丢在了破碎的桌子中间,转身大笑地离去。
“客……客官,息怒……。”一名小二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将宁渊脚边银锭捡起。
宁渊咬着牙,右手举着的剑也放下了,左手的掌心有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滴在了地板上。
宁渊准备跟在孟舒的身后时,却在孟舒之前坐的长条木凳上看到了一个用纸条叠成的方块,在燕国一般是用来装药粉的。
宁渊收了起来,跟了出去。
客栈外,孟舒似也不急的骑着马在官道上等着宁渊,等宁渊上了马,便扬鞭抽在马屁股上疾驰而去。
宁渊也不管那么多,扯着缰绳,翻身上马追去。
还未走出几步,身后的客栈里便传开了,一名少女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随后是一阵年迈的心碎的惨叫声。
宁渊打开了白色的纸包,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一咬牙收入怀中,扯着缰绳愤怒的追去。
“畜生!”
宁渊恨得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已经驶出去很远的孟舒骂道。
他用力地抽着马屁股,希望能赶在下一个关口将其击杀。
时至晌午,烈阳当空。
宁渊骑着的是体格壮硕的军马体格壮硕理应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追上,却没料到追了两个多时辰还只能见到背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入了落月镇的城墙里。
宁渊出示了令牌,骑着马慢慢的走了进去,不知所措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当他进了镇子,准备找家客栈,住下来再寻找孟舒之时,感觉背后被冰凉的东西锤了一下,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梨子飞了出去,砸到旁边挑着菜担子的老者身上。
宁渊抬头看去——
孟舒扶在高耸的城墙上对着宁渊笑着,身边还站着几个兵卫。
宁渊感觉如坠深渊,身后传来透骨的冰凉。
被梨子砸到头的老者坐在地上咿呀咿呀的叫着,宁渊将菜担子放到马上,背着老者打听了附近的医馆送了过去。
“没事了,擦点跌打酒就好了。”
医馆里一位身穿白衣,戴着轻纱的娇弱的女子正在揉着老者的额头,轻声道。
宁渊给了几块碎银两给老者,准备转身离去时,门外穿来了慌乱的哭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快叫尹大夫出来!!”人未至声先来。
忽然医馆门口慌乱闯进来了几个人,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名浑身冒着脓血的男子,像是失去了意识不过浑身还在抽搐,不停地往外面吐着污血,散发着一股腐尸的味道。
“怎么回事,我昨天还给他开过风寒药……”尹轻舞不敢置信地说道。
“不……不知道,从昨夜开始就这样了,也没出去过,一直……”随后便是一名中年女子的哭声呜呜咽咽。
“牧阳村的麻风病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连落月镇里都有了。”尹轻舞皱着眉头叹道。
宁渊没有立即走了出去,而是在旁边听一会,宁渊小时候也见过感染风寒的人,完全不像这具活着的“尸体”一般,其中肯定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