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前方从路边林子里钻出了十多道人影,手持着火把与刀剑,前前后后的将宁渊二人围了起来。
“各位好汉,敢问是哪山的雄鹰来此寻食?”
胡叔勒住了马,从车上跳下,面对人多势众的匪徒,没有胆怯,声音十分嘹亮地问道。
车内的睡觉宁渊听到动静,立马就惊醒了,他稍微掀开帘子看到外面人影,从箱子中拿出剑也跳下了车。
宁渊从小是镇子里长大的,哪里见过这阵仗,解开了缠在剑身的布条,双手持剑对着那些山匪,山匪的刀剑在月下泛着白光。
“雄鹰不敢当,只是饿急了的过山鹰!”前方一名彪型络腮胡大汉,扛着一柄钢刀走上前来回应。
“若是识相,让那小娃儿过来将银两奉上还可活,否则,准备成为树下的冤死鬼吧!”那络腮胡大汉身旁的同伙用粗犷的声音向宁渊吼着。
“好,我让小娃拿银两过去!”胡叔对群匪徒大声吼着,转身看着对着宁渊轻声说道:
“你去车里,把装着银两的包袱背在身上,然后骑上马,我一砍断绳索,你就往林子里跑。”
“那你怎么办,将银两给他们吧!”宁渊看着面前的焦急的回应。
“他们是流匪,劫财杀人的,胡叔我行走江湖,全靠轻功了得,他们留不住我,你前往下个驿站等我!”胡叔喘着粗气对宁渊轻声道。
“磨蹭什么呢!想死是吧!”那名络腮胡大声地吼着,旁边的匪徒也跃跃欲试。
“好汉莫急,待我儿进去拿银两!”胡叔大声地回应着,转身在宁渊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
双手握着剑的宁渊一点头将剑收起,翻身进了车内,将装着银两的包袱往肩上一背,掀开帘子,往马上一跳。
胡叔此时也将藏在车下的刀抽出,一刀斩断拉车的绳索,用刀身往马屁股上用力拍下。
“啾——”
马一受惊,撒开腿狂奔,宁渊也奋力的拉着缰绳往林子里冲去。
“不识抬举!”
那匪首大喝一声,其余的匪徒纷纷拿着刀剑围了上来。
虽然寡不敌众,胡叔完全没有露怯,拿着刀对着众人。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跟着父亲学过一些武功,虽说跟那些专门习武的凡间武师无法比较,但是收拾几个小匪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刀剑无眼,他不能让宁渊和他一起冒险。
他拿着已故父亲传给他的刀,在几个匪徒间游刃有余,手起刀落,几个先冲上来的匪徒应声倒地。
见此景,络腮胡大汉便挥舞着钢刀冲了上去,与胡叔打做一团,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碰到几人围攻,胡叔渐渐力竭,自觉不敌,环顾周围,准备从腰间掏出石灰,创造逃跑的时机。
“喝!”
胡叔凭着多年的经验,察觉到一名匪徒的破绽,一刀将其的脖子斩开,其他匪徒也都收了手。不敢贸然向前。
胡叔举着带血的刀,缓缓的向后挪动着,另外的一些匪徒也开始调整了身位,准备包围,将他逼到一颗树前。
“老大,这小子抓到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呼喊将胡叔的心绪打乱,一时间露了破绽!
“哒”的一声,一支冷箭从连弩中射出。
胡叔的刀落在了地上。
“他娘的,折了我好几名弟兄,还让那兔崽子跑了!”络腮胡松了一口气骂道。
在月下,宁渊骑着马在山谷中穿梭,身后不时传来的刀剑碰撞的声响,与受伤的人的惨叫在山谷中徘徊。
跑远了,声音便逐渐的小了下来,最后安静了。
“胡叔轻功了得,他一定是逃走了!”
“没错,他一定逃走了!”宁渊慌张的自我安慰道。
冰冷凄凉的月光撒在宁渊的背上,他骑着马不知奔了多远,泪水一滴滴落在马背上。
见身后没有人追来,宁渊坐在了一个树下一言不发,摩痧着手中那炳没有剑鞘的剑。
对于一个十六七岁还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滴在马背上的眼泪,可能是恐惧;可能是伤心,也许都有。
他在树下坐了一夜,也完全忘了山谷里也许有吃人的豺狼虎豹,直至天边破晓,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他骑着马,凭靠着感觉原路返回。
他脑子里一直幻想着昨夜发生过怎样的事情,神情十分憔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马上的身体也随着山路的颠婆而抖动着。
过了不知几刻钟,远远的就能看到平坦的官路,他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向前快速的跑去。
即将到官路上时,他看到已经被推到路边,好几个马车车厢,以及一地的血与尸体,男女老幼无一例外。
他的心脏像是被铁锤重重的锤了一下,心里默念道:
“你不在这,你在下个驿站了……”
“你一定在下个……”
话还没说完宁渊就看到了胡叔的尸首。
他放慢了马速,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靠在树上,身旁还躺着几个拿着刀剑的匪徒,他满身都是狰狞的伤口,暗红的血水流了一地,一支箭从他的左眼穿过,扎在了树上,另一只眼看着他来的方向。
宁渊像是失力一般从马上跌了下来,躺在剑上,看着从树上飘落的金黄色的树叶,宁渊摔的很重,那匹马受了一惊,飞快的向山谷里跑去。
过了好久,他将胡叔脖子上的虎牙项链取下,戴在了脖子上,用剑挖了一座坟,葬了进去,并用从车厢上拆下来的木板立了一块碑。
随后宁渊在路边燃起了一道青烟,也算是给其他死于土匪之手的人一个交代。
宁渊砍断了那些没有主人的马拉着车厢的绳索,跨了上去向着下一个驿站驶去。
“我若是再强一些多好。”
宁渊赌气似的用力抽打着马,在路上狂奔。
宁渊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长大了一身好武功,面对山匪路霸挺身而出,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而不是在月光下,流着眼泪仓惶而逃。
即使他身手还不错,从小有练过武,在胡叔眼里,他依然是的小孩子,即使即将走上修炼之路,但依然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