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后,宇文枫决定去寰宇总部一趟,因为寰宇国际银行早上十点钟有一场紧急会议必须他出席。
助理Paul的车在台阶前等着。
“枫儿,结了婚就不能只以工作为主了!”
长长的楼梯上,庄修玲端庄典雅地走了下来,唤住了起身离开餐桌的儿子。
宇文枫搁下了手中的白色餐巾,他抬起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庄修玲淡淡地笑了,她略有深意的看了枫儿一眼,将目光移向儿子身侧的娴静女子。
宇文枫会意过来,神色复杂地闪了闪,目光炽烈地望向身侧的妻子。
晚冰微微笑了笑,淡静地站起身来,她明白妈妈的意思,可是她更理解自己的丈夫。
走到了宇文枫的身前,她没有只字言语,只是抬起手指温柔的帮他整了整领带。
她低垂着眼睛,脸颊雪白雪白的,样子很体贴很温柔……
她温热的手指触到了他的下巴,宇文枫不由得怔住了,深邃柔情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静如月雾的脸庞。
“工作不要太累。”
晚冰无声地叮嘱了一句,她接过王管家拿过来的笔记本电脑,递到丈夫的手上。
宇文枫出神地凝视着她,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手上的东西,看起来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他无语地看着她。
她沉默地看着他。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们的世界似乎是外人无法进入的。
温暖的餐厅里,看着枫少爷和少夫人难分难舍的样子,几位女佣不由得捂住嘴,偷笑起来。
双手背后的王管家回过身去,用严肃的眼神警告她们。
女佣们吐了吐舌头,尴尬地憋住了微笑,然后恭敬谦卑地退了出去。
“少爷,这林助理还在外面等着呢?”微微咳嗽了几声,王管家肃了肃嗓子,不得不打破着温馨的场面。
宇文枫回过神来,微吸了一口气,这才伸手接过了晚冰手上沉甸甸的东西。
“我会早点回来!“他看着她,低柔地说了一句,这才放心地离开。
天空湛蓝,太阳洒下万道温暖的金色光芒,两边的水杉树笔直高大。
黑色加长型奔驰房车沿着清晨湿漉漉的马路,缓缓向宇园的大门驶去。
时间如流沙一晃而过。
在宇文枫的车子刚刚离开宇园不久,另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跑车飞速驶进了宇园的黑色高栏杆式大门,因为开得很快,所以不到片刻的时间,跑车已冲到了玉石台阶前。
“吱——!”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刹车声。
那过于醒耳的声音使得清净雅致的宇园蓦地变得喧嚣起来。
大道两旁来来往往的保安、绿草地上的园丁都齐刷刷地扭过脸观望,眼睛里充满了惊愕。
听到了惊心动魄的车声,王管家急急走出了客厅,想要看个究竟。
然而。
当他看清楚了玉石台阶前停放的那辆黑色跑车时,脸色刷成一片惨白,布满皱纹的额头也紧紧地皱起,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咔——!”跑车的门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僵硬地打开,树梢间隙洒下金色的光斑冰冷而迷离,死寂的印在黑色的皮鞋上,微微欠身,从驾驶座上走出来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俊朗男子。
左耳上的蓝钻亮得惊心动魄,一身黑色的暗纹西装,羽子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手指微微用力,凛凛地甩上了车门。
“凌少爷——?”王管家似乎是认出了来客是谁,神色剧烈颤抖着,急忙迎了下来。
冰酷的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美丽弧度,羽子凌的眼珠子漆黑漆黑地波动着,没有一丝光亮。
并没有理会这位对宇文家忠心耿耿了数十年的长者。
羽子凌抬起昏暗无光的眼睛,静静地仰望着这一座豪华宫殿似的欧式建筑,淡漠的脸上闪着冰冷的白光。下一刻,他迈开步子,径直跃上了台阶。
望着凌少爷的背影,王管家紧锁着眉心,压抑着心头的惊恐波动。
他感觉到羽子凌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股清冽而逼人的肃杀之气。
这个孩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
餐厅内。
晚冰起身,收拾着餐桌上的杯盘碗筷。
“少夫人,您去休息吧,这些活儿交给我们就行了。”女佣们惨白着脸,神色不安地说,试图接过晚冰手中的碗筷。
因为庄修玲刚刚起身,还未走出餐厅,女佣们的眼睛里写满了忐忑不安,生怕被脾气不太好的太太看到自己的失职。
晚冰呆了呆,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没有再坚持,微笑着,眼睁睁地看着女佣们笑脸如花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走出了餐厅,晚冰提了一口气,两三步上前,想要追上了庄修玲,跟她并排走着。
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衣着高贵典雅的美妇停住了步子,淡静地转过身来。
“妈——!”晚冰无声地轻唤了一句,璀璨的眸子晶莹地闪着流光。
看着走到跟前的儿媳,庄修玲松开了秀眉,温和地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小晚,陪妈妈到花园里走走吧?”她斜着眼示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
晚冰心底波动着,屏息凝神地点了点头,然后乖巧地挽住了婆婆的手臂,向前走去。
“枫儿很心疼你……我这个当妈妈的当然也疼自己的儿媳了……”脚步平静而端庄,庄修玲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口,在晚冰的面前,她放下了自己的架子,恢复了母性的慈祥。
心底是阵阵暖暖的热流,晚冰咧开嘴笑了,认真地聆听着妈妈的言语。
其实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他们为子女操了一辈子的心,然而年轻气盛的子女们有几个能真正体谅到父母的含辛茹苦,能理解父母那一颗一切为了他们更好的心。
“其实枫儿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过得很辛苦,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可是这一次他为了你,为了你们的爱情,为了自己的婚姻幸福,他可是铁了心,要自己决定一回。”神色婉柔,庄修玲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脚下的步子慢慢的,“小晚,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上枫儿了?”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厅,宇文枫的妈妈停住了脚步,她忽然问了儿媳另外一个话题。
晚冰垂下了眼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忽然乱乱的。
这时。
忽然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席卷了晚冰的全身,仿佛周遭弥漫起了寒冷的雾气,让她蓦地透不过气来。
那是一种被一眼刺穿的感觉。
勉力深吸口气,晚冰神色恍惚,无意识地抬起眼睛望去。
她看到了客厅的白皮沙发上。
有一抹黑色的身影。
阴郁如山,苍凉如夜。
那是。
轻甩着双臂。
扬着剑眉。
缓缓从沙发前站起身来。
羽子凌沉默地冷笑着,毫无温度的目光在她微微失措的脸庞上静静流淌着。
晚冰被他那过于阴冷痛愤的目光震住,脸庞哗啦啦地失血,嘴唇也瞬间苍白如纸。
一动不动地站着,她整个人忽然目光涣散,面容异常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仿佛一吹就会消散的云雾。
看着傲然起身的青年男子。
庄修玲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认出来客是谁?
“舅妈,别来无恙啊!”嘴角斜扬,羽子凌低低地笑着,眼睛里寒冷如霜。
听得那样的招呼,庄修玲震住,一时无言。
似乎料到了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羽子凌无谓地咧了咧嘴,目光阴寒地扫向四周。
客厅里鸦雀无声,空气凝结成了寒冰。
无奈的僵持中,晚冰怔怔地松开了庄修玲的手臂,想要转身上楼。
她不想逃避,可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无心也无力去面对羽子凌的黯然。
庄修玲也没有勉强,她略有深意的按了按儿媳冰凉颤抖的手,不动声色的示意她离开。
晚冰勉力朝她笑了笑,然后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冰郁的目光淡淡地侧移。
看着楼梯上那一抹缓缓上升的纤弱身影,羽子凌阴翳地闭了闭眼睛,冰冷的手指用力掐入掌心,狠狠逼退了心脏针扎般的刺痛,他的神色更加冰冷无光,嘴角却保持着讥讽轻屑的冷笑,不知是在嘲笑她的懦弱,还是在嘲笑自己的痴心。
羽子凌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他要求回公司上班。
客厅内。
老人宇文雄在沉默了片刻后,答应了爱孙的请求,子凌可以回到天羽传媒,恢复总经理的职位,只要他做得好,他甚至可以将整个传媒都交给他打理。
庄修玲静静地站着,惊呆了,一时难以理解老人的决定。
相对于老人不同以往的爽快和大度,羽子凌虽然有些困惑,可是他不想去分辨什么真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才不在乎过程怎样。
——
灿白刺眼的阳光无声地在卧室里流转着。
目光忧郁而空茫,靖晚冰呆了片刻,身子才缓缓滑落到了床边上,她感觉到浑身都虚脱了,一丝力气也没有。
羽子凌眼中闪过的疯狂恨意让她感到恐惧和心慌。
她终归是要下地狱的吧!
就像她努力挣扎和付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却依然是战战兢兢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将痛苦的代价降到最低,才可以不伤害他们中间任何的一个。
也许遇到她,才是他们生命中最大的劫难吧!
“你会遭报应!”耳畔蓦地响起沈若冰死前的诅咒,她的心越来越沉,仿佛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量突然嘲笑着重重压了下来,想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吞噬掉。
身子颤抖得厉害,晚冰皱紧了眉心,心脏反复撕扯着,她的额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清晰沉重的脚步声。
手指抓着床单,靖晚冰心脏一滞,蓦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已猜到来者是谁。
脚下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泛起了层层的冷波,雪白的阳光照射在羽子凌黑色的西装上,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放慢了脚步,目无表情的走进了她和他的卧室。
看清楚了房门口站立的男子。
靖晚冰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清澈的目光无助地波动着,仿佛才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脸色苍白着,她急吸了一口气,仓惶地起身想要往外走。
羽子凌的眼睛里,空荡荡黑洞洞的,冷清沧廖的样子就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在靖晚冰擦身而过的一霎那,他突兀地伸手,粗鲁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手指冰凉如铁,在抓住她的那一刻更加冰冷了几分。
眼神错愕着,晚冰被手腕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折磨得快要窒息,她咬紧了嘴唇,一时挣脱不开,只得僵立在原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夹杂着悲凉的冷风。
冷冷地勾了勾下巴,眼皮隐隐跳动,羽子凌的眼睛里弥漫着疯狂的恨意,他手指发力将她弱不禁风的身子狠狠的甩了回来正对着自己。
她怎么可以这么坦然,这么无动于衷?!
嘴唇抿成阴郁的一条线,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手腕一阵阵抽搐,靖晚冰低下眼睛,脸色煞白如纸,纯明的眼瞳里有种近乎透明的绝望气息。
看到她淡静无异物的神色,看到她极力想要避开他的眼眸。
羽子凌阴冷地闭了闭眼睛,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着快要窒息。
“蹭蹭蹭——!”
脚下的步子错动,他箍住她的身子倏地向外旋了三圈,然后一用力将她摁在了洁白的墙壁上。
他脚下的动作很快,握着她手臂的力道很大。
被他禁锢在冰冷的墙壁上,靖晚冰的身子僵硬而孤独,耳膜轰轰作响着,一颗心痛得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她勉力地呼吸着,告诉自己在他面前绝对不可以软弱。
“好狠的心,看到我这么吃惊,是因为心虚吗?”仇恨在他的心中翻滚着,望着她苍白失血的脸色,羽子凌的嘴角弯起了残酷的笑意,他低沉地问。
晚冰沉默地侧过头去,避开了他黑暗的眸子,她的脸色淡白如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情。
心脏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她想要哭出来,但是她疯狂地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她的平静激怒了他,羽子凌默默地俯首,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他的神情像是一个受伤的豹子,恨不得将眼前到手的猎物吞得骨头都不剩。
“为什么不说话?”急剧地喘息着,声音低郁而沙哑,他的双手仿佛冰冷的铁钳一般紧紧地箍住她瘦弱的肩头,用力的程度足以使她的肩骨碎裂,“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巴不得我死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