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世晖去江城医院的路上,他在昏迷中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偶尔的,柳老太太甚至从他口中听到了去世已久的老伴的名字,这便使得她大为吃惊。
从前她便总听人说,人要是快死了,总是容易先见着早已死去的亲人。但凡这样一想,柳老太太的心也便被揪的更紧了。
到了医院里头,里面早已经挤满了前来寻诊的患者。柳老太太心里明白,到了这会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到了第二日清晨时分,有护士拿着咽拭子核酸检测结果过来,告诉老太太,世晖还需要接受X光检测。
等到X光片到手,世晖算是正式确诊****。因为病况比较严重,直接被转到了重症病房。
病房内,刘永清拿着听诊器仔细检查了下世晖的状况。他又用木片顶开他的牙齿,仔细看他的舌头和喉腔。孙瑜宁报告着指标,刘永清一面看着X光片上的大片白肺,一面眉头拧到了一处。
柳老太太在病房外焦急的望着这一切,眼见着里头医生一直没出来,心里头更是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另一厢,裴静净了手,穿上那件绣了父亲名字的白大褂,而后仔细罩上隔离服,戴好口罩与护目镜便匆匆朝着病房赶去。
病房外面,一个穿着红色袄子的老太太身影引起了裴静的注意。老太太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裴静。
看到柳老太太的刹那,裴静心下亦是跟着“咯噔”一声响。她与老太太匆匆打了一个招呼,便先进了病房内。
裴静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柳老太太便直愣愣的盯着她看,还没开口,眼泪便先流了下来。
她扭过头去,轻声道:“小裴,你也不用跟我多说,看你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有底了。你就跟我说句实话,我儿子还有多少时间活头?”
裴静到底心下不忍,暗自叹了一声:“阿姨,作为医生,我还是得要告诉您实情。您儿子确实是新冠重症,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几天了。”
听罢,柳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嘴巴愣愣张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合拢。新冠重症的厉害,她是领教过的。新闻上说,有一门人家,就因为家里有人得了新冠重症,到最后全家得病,竟然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柳老太太一听到这几个字眼,就觉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如今裴静又说,这两天是关键时期,可见世晖的病况是如何凶险了。
“阿姨,不管怎么说,您儿子这会已经住在病房里了,我们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救治他的,请您放心。”裴静恳切的对老太太说道。
柳老太太眼里闪出亮光:“小裴……你是说世晖还有救?”
“能不能治好,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反应,怎么帮助他挺过来是我们医生要尽的人事。我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但肯定会全力以赴。”裴静摇头道。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信。”柳老太太喃喃着回过身去,又对小汪道:“小汪啊,辛苦你了。你赶紧先回去吧,世晖这儿就由我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