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念茹不敢耽搁,随后便起身,跟在福公公的身后,朝宫门外走。
离宫门不远处时,被唤作福公公的太监指了那处宫门道,“姑娘你看到那处宫门了吧。”
百里念茹点了点头。
“那好,洒家便不送了。明日老时间,洒家在这候着姑娘。”
“是,奴婢记住了。”
福公公似乎很满意百里念茹的伏低做小,转了身,便走。
百里念茹并不知晓,此刻皇宫的另一处,已然如同开了锅的饺子,闹腾的历害。她只是一步一步的慢慢离开这座世人膜拜的宫殿,娇小的身影恍若一个蚁点,渐渐消失不见。
锦荣殿。
冯贵妃挥手退了左右宫人。眸带忧伤的看着一直静坐一侧不语不言的独孤漠,半响沉沉的叹了口气。
“漠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独孤漠抬头看着冯贵妃,神色温润似暖阳。“母妃,她是太傅的外孙女,是苏姨最痛爱的幺女,是子言拿命要护的小妹。”
冯贵妃明亮的眸子便似突然蒙了层灰,皎好的脸上亦跟着有了淡淡戚伤。木然的跌坐在上首的椅子里,半天不曾说一句话。
“漠儿,我们帮不了她。”良久冯贵妃沉沉的叹了口气,看着独孤漠,“皇权大于天,她家的案子是你父皇定的,金口玉言,除了你父皇没人帮翻这个案。当年……”
独孤漠摆了摆手,“母妃,孩儿都明白的,我只是希望……希望……”
独孤漠最终没有说出他希望的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知道那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啪啦一声,屋檐下承受不住阳光的冰棱掉了下来,砸得噼啪作响。他眯眼看着那将红瓦黄墙遮去的皑皑白雪,长长的吸了口气。
冯贵妃缓缓的往后靠了靠,目光也随之看向了宫墙之外的那片素白。那片白,将世间所有的肮脏的都遮去,可是只要阳光出来,最终还是会露出原来面目。当日的她无力施救,今日的她同样无力援手。心底的哀戚便不住的扩散,直至要将她吞没。
“丽政殿那边发了好大的一通火,这几日,她定是安全的。”冯贵妃似是自语道:“她难道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无异于与虎谋皮吗?”
独孤漠撩了唇角自嘲的一笑,她怎会不知?可是那又如何呢!
“忠义候府你不要再去了。”
“孩儿明白。”
冯贵妃蹙了眉,看着玉身长立的独孤漠,她是个知足的人,她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较之于锦荣殿母兹儿孝的场景,丽政殿的两位母子却是异常的火爆。
“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萧皇后眸带赤红的瞪着独孤楚,不待独孤楚回话,历声道:“你的眼光便这样差吗?那样一个无盐卑微的奴才也能入你的眼!还是说你的喜好特别的与众不同。”
独孤楚经过最初的惶惑已然镇定下来,在听到萧皇后的那声无盐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萧皇后怒视着独孤楚。
独孤楚敛了笑,抬头看着萧皇后,“母后,您相信南燕第一美女会生出无盐的女儿吗?”
“本宫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百里念茹的确是无盐。”萧皇后冷声道,却在一恍神间想到了某点,不由愕然道:“你是说,她不是无盐。”
独孤楚心下猛的想到,若是他说出百里念茹不是无盐,只怕傅子承再不会放手。于是连忙摇头道,“她当然是无盐。”
萧皇后不由狐疑的看着独孤楚,“楚儿,你什么意思?”
独孤楚低了头,默然无语。
萧皇后不由怒火愈炽,然她素来是个沉敛的人,是故冷然一笑,一字一句道,“前些时日你父皇与本宫说起,有意为你选妃。本宫先知会你一声,本宫对忠义候府的大小姐傅兰言甚是欢喜。”
独孤楚错愕抬头,惊声道:“母后,她一个庶出的小姐……”
“庶出的小姐怎么了?”萧皇后疾言历色道,“你堂堂太子竟然与个官奴不清不楚牵扯不清,堂堂忠义候府有名有姓的小姐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独孤楚压下胸间翻腾的怒火,晒然一笑。
“母后,您属意的是太子妃这个位置还是良娣?”
萧皇后眉眼间便多了一抹郁色,她当然想要太子妃这个位置,可是她清楚,一个庶出的小姐怎么也不可能的!剩下的便是良娣了。只是……
半响摇了头道:“此事本宫无权决定,选妃关乎朝堂各方势力平衡,你父皇会有决断的。”
独孤楚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在萧皇后目光阴郁的看过来时,独孤楚适时的表了态,“父皇若问起儿臣意见,儿臣会按照母妃的意思回话。”
萧皇后淡淡的点了点头,脸上便有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楚儿,非是母后为难你,你要想到你是未来的储君,一言一行都极为引人注目。”话落指了指西边的方向,“那位可是一直等着抓你的把柄。”
独孤楚蹙了蹙眉头,不言语。
半响。
“母后可知,忠义候府的四小姐今日也入宫了。”
萧皇后睨了眼独孤楚,淡淡道:“是同忠毅伯府的小姐一起的吧!”
独孤楚笑着低了头,心下却暗生警惕,果然这宫里宫外,没什么事是能瞒过她的!以后自己行事越发要格外小心。
萧皇后看着独孤楚神色之中的谨慎,心知他已心中生隙,不由便暗暗的叹了口气。但想到身后的萧家,想到她漫长而不可知的未来,她放弃了心中那绽起的微澜。二十年前她便做出了选择,今日她只不过是要将那选择一贯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