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志略》记载:近古后两百年,血魔一族借虚空节点降临西洲,祭天魔祖布天地大阵,虚空腾转,伺入我人族之域,西洲乱。
志士遂起,借灵宫阻虚空之力,致西洲离落一千一百年,后少圣偶至,西洲得以归。
……
一顿酒酣,江敬和陈志一直喝到晚上酒馆打烊,才醉醺醺的找了家旅馆住下来。
西洲大陆,如果不是江敬的师傅逼着他苦读典籍,恐怕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了。
西洲,这里就是近古之乱后,被放逐在虚空边缘的西洲大陆!
他并没有被传送得太远,他还在这颗星球上,江敬真正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江敬任由酒力在体内肆虐,上次他喝得这么痛快,已经是五年前了。
江敬今夜没有再散开酒力打坐修炼,他含着笑,笑容甜美着,正用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陈志鼾声正盛,咚咚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唔……谁啊!”陈志很烦别人吵他睡觉。
“陈志,起身出发了。”门外传来江敬的声音。
“师,师傅啊,我马上!”陈志一个激灵,赶忙翻身从床上弹起来。
……
城南御空站,江敬缴纳了一千灵石,终于坐上了前往云境瑶阳城的飞舟。
天色朦胧,飞舟处在极浓的云雾之间,往下看得不切实,而天一边的日光仿佛被禁锢,锁在了厚厚的纱帘里,氤氲着白光,显露出它圆的、有力的轮廓。
就在这方圆日的旁边,有一条好像丝线样的紫淡色痕路,稳稳挂在天上,从东到西蔓延过去,极远处也能看到那淡紫色的一点。
这很奇怪,明明在地面上看,那日光极盛,正展示着入夏的威力。
江敬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什么来,再过一会儿,待这天色看得熟悉了,也就不再关注了。
飞舟整整在天上飞了一个白天,这天傍晚,天色开始变暗沉,飞舟终于在瑶阳城的御空站停了下来。
“各位旅客,瑶阳城已经到了……各位旅客,瑶阳城已经到了……”留音石的僵硬声音在重复回响着,众人纷纷离开。
江敬和陈志在瑶阳城里找了个地方住下,吃过饭后各自回到房里,准备迎接下面的行程。
瑶阳城也是大城,属于无空剑门掌管,而无空剑门就在这瑶阳城的东北方向上,两者直线距离近一千里。
可是在二者中间,有一道横贯东西的险峻山脉阻隔着——瑶山山脉。若是要绕过这瑶山山脉而行的话,路程增加一倍不止……
第二天,江敬和陈志刚刚出城,便看到一队接着一队的人马走近来。
“快走快走,别耽误时间!”
“前面的人,麻烦让开一下!”
赶着车队行走的护卫大声嚷嚷着,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江敬和陈志行进的方向不对。
“怎么还有人出城的,喏,不要命了?”他小声嘀咕着,也不敢太张扬,很快就赶着车队走远了。
大道上,江敬看到确实极少有人出城,基本都是赶着进城的,陈志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江敬终于在一个老妪身上问清楚了他们进城的原因:血魔掠境了!
那老妪带着孙子孙女尽快走着,临走前只是告诫了江敬一两句,再不入城可能就会封城,进不去了。
江敬看了陈志一眼,非但没看出他害怕,反而察觉到他有一丝悲伤。
“怎么了,陈志?”江敬不解。
陈志看了江敬一眼,有些勉强的笑道:“没什么,想起了我爹。”
“他之前是城楼守卫,就是因为抵御血魔的时候受了重伤,才不治身亡的。”
江敬不知该如何回复他,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和陈志的感情也逐渐深厚起来,师徒之外,更像是朋友。
沉默了一会儿,江敬说到:“它来仍由它来吧,最好能碰上一两个才好。”
陈志蓦然抬头,却看见江敬嘴角轻笑。
陈志忽的,也笑了起来。
……
大城外的地域也住着相当多的人,沿着出城的各种大小道路分布,开茶馆的、酒楼的、旅馆的,置买马料、水袋等各种杂物的,还有单纯在城外开荒种地,赖以维生的农民……此刻如密密麻麻的饿蝗,朝着瑶阳城涌去,而这样的景象,也在人族之域靠近南边的地域中所有的城周围发生着。
人的生存,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分配问题。
……
江敬和陈志直朝东北走着,要想雇佣车马已经是不可能,但江敬在路边给人买了两匹马,给自己和陈志加快脚力。
这天下午,两匹马儿业已疲倦,江敬和陈志便找了缓坡歇息下来。
从地图上看,瑶阳城其实已经距离南端较远,江敬是不太相信那些血魔会跨越近一千里,跑到这里来。
可是陈志却打破了他的这种猜想。
“你说那些血魔每次都到了这人族之域深处,这是为何?”江敬不解。
陈志语气有些复杂的说到:“师傅你已经知道这血魔掠境总会隔十年就发生,但是原因你还不知道。”
“那是因为血魔所在的那片土地,可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江敬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这些血魔虽然最喜人族之血,但其实他的食谱极广,凡是带液体的活物,哪怕是毒草,也都能吃。
如果说那片土地上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东西……江敬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荒芜场景。
陈志在一旁继续说到:“血魔的头领们也不傻,一边,他们等待自己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另一边便大肆在我人族之域掠夺。”
“这样一来,血魔的数量减少,也得到了战斗的锻炼,更强大了自己族群的实力,而且避免了他们的内乱。”
“而我人族普通人实力孺弱,压根战胜不了普通血魔,顶尖武者自可比肩顶尖的血魔领袖,可是中下层武者实力不足,胜不过那血魔,是故我人族只能靠着自己强大的忍耐力和韧劲,在这混乱之域苟延残喘。”
陈志说着这些,眼里闪着缅怀和智慧的光。
江敬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有些意外,他不禁问到:“这都是你想到的?”
陈志倒是实诚,他挠了挠头,说:“不是,是我小时候,我爹告诉我的。”
江敬点头,像这番透彻的话语,不经过反复的思考,是总结不出来的。
江敬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深入这片大陆,这片已经被遗忘了名字的“西洲大陆”。
这样看来,血魔的生存,与人又有何不同?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杀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