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与张天一听曹子丑说完,陷入沉思之中。
白玉京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曹大哥怎么知道是剑伤?”
曹子丑道:“虽然老哥我修为不高,但见识还是有的。那皮肉伤口中间略宽,两头狭窄,正处于咽喉中间,又深至骨髓,除了被人一剑刺穿喉咙外还能有什么可能?”
“若是刀,使刀之人招式多为劈砍,刀口上宽下窄,与这伤口不符。更不用说其他暗器或者法宝了。”
白玉京又陷入沉思之中,这的确是值得奇怪的地方。
能将数十名好手瞬间毙命的修为,每一剑都刺在咽喉之上,没有一分偏差,血肉尽失的尸体,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众人心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操纵这一切?
白玉京道:“看来我们只能亲自走一趟了。”
曹子丑大惊,道:“你还要去?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白玉京笑道:“大哥知道兄弟是个天生爱管闲事的人,既然有这么新奇刺激的事情,不去岂不是要我睡不着觉?”
曹子丑欲言又止,重重叹了口气道:“不错,你若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我曹某人早已经被人剁碎喂狗了,既然你要去,那我也只好陪你走上一遭了!”
白玉京却道:“不,此行曹大哥不必去。”
张天一笑道:“人多手脚杂,曹大哥你是关心则乱了。”
曹子丑一愣,随后才想明白,道:“不错,我去了只会给你们添乱,还是不去的好。”
白玉京笑道:“大哥不必懊恼,这本就不是你的事,还是交给我们做的好。”
曹子丑点点头,不再争论,道:“我听你们的,不过万事小心,切不可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白玉京笑道:“大哥想多了,能要我二人命的人,还没出现呢。”
曹子丑也不由笑道:“说大话你倒是天下第一。”
三人哈哈大笑,将那愁云冲淡不少。
故人相见,又有大恩在身,自然少不了开怀畅饮,这一夜,三人是喝得极为尽兴。
待白玉京与张天一从府中出来时,已是深夜,四周黑茫茫一片,只有地上积雪映着些微光。
两人缓缓走在街上,对那些阴暗里虎视眈眈的目光视而不见。
张天一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白玉京道:“还能怎么做?只能跟着曹大哥的迷香追寻下去了。”
张天一道:“万一遇到那魔头怎么办?”
白玉京道:“不会。我想墨九星现在已经跟那魔头待在一块,不会再来管我们。”
张天一点点头道:“不错,时间已过了这么久,他该去做该做的事情了。”
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是否与那神魂残缺的人有关?请墨九星来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医治那个神魂残缺的人?
那神魂残缺的人与鬼道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温黛儿也在寻找他?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在白玉京心中来回游荡。
白玉京感觉自己需要一根线,将这些问题串起来。
待他找到那根线时,就是一切明了的时候。
但到了那个时候,会引起多大的地震,他无法想象。
张天一又道:“既然要追查下去,东南方向那秘境多半要走上一遭。”
白玉京叹道:“这才是麻烦所在。”
方才在鼠王府中畅饮之时,曹子丑已将东南方向光柱的事情一一说来。
据他手下兄弟探来的消息已证实的确是有秘境出世,而且似乎是一位古仙留下的秘境,里面天材地宝、灵兽法器数不胜数,这两天已经有无数人朝那涌去。
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又多了重重阻碍。
要知道一旦进入秘境,人与人之间便成了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不论你是否愿意,这已成规则,无法避免。
听说就连九华山都派了一位长老下来,更不用说其他的门派散修,定然是趋之若鹜。
到时别说找人,连自保都已成为难事。
白玉京又叹了口气,他叹气,不是因为自己,是为了那些人。他感到悲哀,又感到可笑。悲哀是因为修仙之人,只能靠天材地宝灵气将自己的修为堆积起来,为了这些资源,他们不得不去抢,不去争,有时甚至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争斗本就是人类悲哀的天性。
可笑,是因为那些每日打来打去、勾心斗角的人,却是其他人眼中的神仙、高人,是他们的崇拜对象。
偏偏这条路还是自己选的。
这也不奇怪,因为这两种人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立场想法有所差异也在所难免。
这也是世人无法避免的隔层。
白玉京喃喃道:“我只希望能少死些人,在这样的仙境里死太多人,实在是太煞风景。”
次日。
晴。
阳光明媚,暖人心扉。
白玉京与张天一来到宾至如归柜台前,让店小二去通报高进。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楼梯口才走下几人。为首的自然是仙气凌人的高进李清风,稍后是光彩照人的墨染香,最后……是云天那几位狗皮膏药。
墨染香一看见白玉京那副懒洋洋。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模样,心中便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不知为何,在他面前,自己总提不起身份,这几年来养尊处优的神气好像无形之中就溜走了一样。
不过她稍稍回头看见云天那几位谄媚讨好的人,心中又好受不少,自信与自尊又回到她身上。
唉,想不到这女人的心思竟如此奇怪。
几人互相见过礼后,高进看向白玉京,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确:正主找到了?
白玉京道:“事情有些麻烦,有人看见墨神医往东南方向去了。”
高进的眉头微微皱起,道:“秘境?”
白玉京点点头:“多半有关。”
高进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那地方并不简单。”
并不简单的意思很复杂,代表着危险、变故,代表流血、争斗。
白玉京看向墨染香,道:“去不去由墨小姐决定。”
他的语气很正常,很正常,就算天底下最正经的人的语气和他也相差无几。
但听在墨染香耳中却带了火气,她想到:“你是什么意思?为难我吗?明知道很危险,还要问我去不去?”
她当即道:“去!为什么不去?难道你怕了?”
白玉京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位好像炸毛似的大美人,心想自己又怎么她了?
他淡淡道:“你想去也行,在下是不会保护你的安危的。”
墨染香气结,谁要你保护?她冷冷道:“不牢你费心,我会保护自己。”
云天这时站了出来,颇为鄙夷的看了白玉京一眼,拍拍胸口道:“墨小姐不必惊慌,有为云天在,谁也伤不了你!”
他这话说的大气凛然,铿锵有力,连身后那几位不敢作声的伙伴也被感染,纷纷大声道:“不错不错!有我们在墨小姐尽管放心!”
墨染香笑了,如梨花初开,这时她看云天这混人是如此顺眼,她柔声道:“小女子谢过几位公子。”
这声公子几乎要将云天几人的骨头给叫酥了,简直比灌迷汤还有用。
墨染香又略带得意的看向白玉京,正想说不需要你,自有人争着保护我,正想炫耀一番时,白玉京早已和张天一出了门。
墨染香只能恨恨的跺跺脚,跟着高进两人出去。
张天一看见白玉京有些臭臭的表情,笑道:“怎么?你好像对这位美人很有成见?”
白玉京道:“怎么?难道我还要喜欢所有的女人?”
张天一悠悠道:“那倒不必,但我总觉得美人总该多享受些特殊待遇的。”
白玉京冷笑道:“那是别人,不是白玉京。白玉京只喜欢脾气好性子善的女人,不管她老丑高矮,好看难看。不对我胃口,长成花都没有用。”
张天一哈哈大笑道:“那你倒是自恋了,人家还不稀罕你呢。”
白玉京微微脸红,假装咳嗽道:“另说另说。”
一行人在宾至如归门前停下。
白玉京看向云天几人,沉声道:“这不是去游玩,途中危险重重,几位公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云天见他说的那么认真,心中也有了退意,可一看见墨染香仙子般的脸庞,心中又有一股勇气涌上来,大声道:“小爷就要去!什么妖魔鬼怪能吓到小爷?小爷的御魂可不是吃素的!”
他说的很大声,很大声有时已经是一种害怕的表现。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只要看见墨染香对他笑就够了。
白玉京摇摇头,他没有办法左右别人的想法,也不想左右别人的想法,出声提醒已是仁至义尽。
高进道:“你打算如何着手?”
白玉京没有回答,吹了声口哨,立时从街边窜出一条瘦小黄犬,跑到他脚下摇尾吐舌。
白玉京俯身摸摸黄犬的脑袋道:“神犬呀神犬,如何找到墨神医就看你了。”
黄犬好像能听懂他的话,“汪汪”叫了两声,权当做回答。
这时白玉京才道:“墨神医的马车上有独特的味道,这条狗能带我们一路寻去。”
高进点点头,不再有问题。
白玉京又道:“各位备马吧!马车是走不快的,寻找墨神医路途艰险,还是马匹灵便些。”
他这话说的在理,听在墨染香耳中却成了嘲讽她养尊处优、处处讲排场的风凉话。
这人心里要是有了成见,听什么话都带刺。
好在高进也点头赞同,不然她真要当白玉京处处针对她。
一行人,九匹马,一条狗。
从南门出,浩浩荡荡,沿道路飞驰。
这一行是吉是凶?前方有怎样的危险等待他们?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