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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食梦 . 传言

我们回到了家,目影安安分分地坐在桌子边,准备开始讲事情的始末。他先从自己的包里摸索出一张残缺的名片,把它递给了我,接着就开始讲起来。

“我是以人的生命为食物的妖,当然啦,我只吃一点点就够了,不凶残的。原本,我好久都没有开张了,最近这几年,愿意和我用生命做交易的人类真是太少了。最关键的是,除妖师越来越多了,我每天东躲西藏的,都快饿死了。”

目影很是声情并茂,像在讲广播剧似的,讲着他自己的经历。

“那天,我家里头突然来了一个老人,啊不对,是老妖。他要我帮他行聚灵之术,愿意付给我三百年修为做酬劳。对我这种小妖来说,三百年啊,那多不得了,于是我没多想就答应了。那个灵体基本都已经快散尽了,只残留着一点,被法术拘着,而且还是人类的法术。我当时吓坏了,那个人跟我说,他知道完全聚灵肯定是做不到了,但他让我尽全力把那个灵变回人形。我和他说,这样做也不是不行,毕竟像我们这类的妖很擅长聚灵术,保持个十几年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灵体本身会很痛苦。但是,那个老妖说没关系,叫我只管做就是了。”

他喝掉了杯子里的牛奶,歇了一口气,对于这个描述,我觉得万分的熟悉。老妖,聚灵,那不就是竹子精嘛。原来这么一段连环风波,到了最后居然还是他搞的鬼。三百年修为就这么给出去了,看来,我确实有理由相信,他的道行和医生差不多。

“所以,你就接了这个事情。那么,你又怎么认识的陈佚名,还叫他们来找我呢?”

疑问还有很多,我等着目影把和他有关的东西都讲给我听。

“是他带我去的医院,指给我看陈佚名夫妇的。他说,这一家子为了女儿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只要我去说,就算是妖他们也会信的。那时候,我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就去找了陈佚名告诉他我可以聚灵的事,结果他还真的信了。我就答应他,用他们夫妇的十年换陈欢欢的三年。”

目影看着我,突然犹豫起来,好像很害怕我会对他使用什么可怕的咒术。看来,在慕家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来啊。我从冰箱里拿了个布丁来给他,安慰他说:“我保证不会对你用咒术,放心说吧。”

他几口把布丁吞掉,不再看我的眼睛。

“其实,我骗了他们…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目影接连强调,好像生怕自己会惹到我。“那个孩子,真的太特殊了。她缺了一魄,这原本很容易解决的,我是吃生命的妖嘛。可是,她的那一魄好像被什么给锁住了,我感觉得到,却怎么也召不过来。结果,事情就没办成……”

“也就是说,两夫妇平白没了十年寿命,而陈欢欢也照样会死。”

目影低着头,声音变得小了许多。在他看来,这的确就是一个意外的情况,但我却觉得,似乎是竹子精在刻意安排。果然,目影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本来打算把寿命还给他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还不回去了。那个老妖又来找我,他说是来答谢我救他孙女。然后,他让我去找你,他说,你有续命的能力。”他低着头,开始慢慢讲起了关于惘生的神秘人的事。

在惘生茶楼,有一间屋子是永远不会安排给其他客人的,无论你的身份是怎么样的,都不要打算尝试着觊觎走廊尽头的那的客房。那个屋子里的人,不知是人是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大家都只知道,这家茶楼的医生在某一天里,突然把这个孩子给带到这里来,从那之后,走廊尽头的客房就设下了结界,再也没有人可以靠近。很长时间以来,从来只见到医生很有规律的进进出出。却从不见那个被带进去的女孩走出来。大家都在猜测,那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传言说,那个孩子来自冥界,医生准备把她培养成自己的丹药。也有说,她是某仙人的转世,身上带着不老不死的灵珠。各种传言交织在一起,没有谁能拿出个切实的证据来,大家各执己见,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对那间屋子充满了好奇。

目影讲完了这些事情,我想对于我的身份,他还抱有着绝对足够的兴趣。要说我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个原本老实地坐在椅子上的男孩,是趴在桌子上,盯着我讲出的最后一句话,“都充满了好奇”那简直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听完他的话,我又一次觉得,我自己的身世真可以说得上是扑朔迷离了。我只是个差点死了的普通人类啊,怎么会被传说得这么神乎奇迹。之前我还觉得慕家来找我很奇怪,现在看来,这段时间来遇到的妖魔鬼怪一点都不奇怪。

苏老板和医生,这两个人在妖界可算是非常有名的。在苏老板的惘生一住就是十几年,还和医生有关系,谁知道在妖那里,我究竟已经被传说成了什么东西。慕家除妖也驭妖,和妖交集多了,听到些关于我的传言,也是迟早的事。这么一个迷一样的人,终于是离开了回文巷,我要是慕家家主,也会派人打听。合作与否是次要的,至少,先打探一番看看实力如何。这似乎,就是我被牵连进慕家的原因之一。

疑问基本都已经解开了,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慕家为什么知道,我在调查陈欢欢的身份,又是从哪里开始,知道了她就是蛟人呢。桌子对面,目影的头更低了,我只看得见他的头顶。

“我那天看到你和欢欢在一起,你们太像了,我真的是超级好奇。所以我就……问了那个老头子,知道了你和她的关系。”

“所以是他把事情告诉了你,你又告诉了慕家?而且你早知道她是蛟人转世!”

目影很有先见之明,要不是我和他保证过不会动手,现在,他已经不能好好的坐在我面前了。竹子精知道的真是太多了,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事情,却牵连出越来越多的谜团。可要探寻这一切的真相,早已经不是我该去想的了。

现在,比起事实,更重要的是,在人和妖之中,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形象。离开回文巷来到这里的我,带着成谜的身世,就像一个人在荒原上点起了火把,让所有人妖鬼怪,都能看得清楚自己的模样。敌人在暗,我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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