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廊上慢慢地走着,秦芳的脸一直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怎么也消失不掉,晓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我又没带手机,只好靠自己找下去。走廊那边,有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走过来,在我们两相遇的一瞬间,他撞了我一下。
“抱歉,我走得太急了,没伤到你吧?”
男子的帽子压得很低,即便我已经坐在了地上以仰头的方式看着他,可他低着头面容依旧不清楚。他向我道歉,弯下腰伸出手来要来扶我,在碰到他的手之前的一瞬间,我对着他的肩部狠狠地打了过去。男人非常灵活地向后退去,也顺势挥出一道闪光来,他的外套在肩部已经划破了一道口子。
“你果然,是和她一伙的。”
他在低声嘟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能明确地感觉到他很气愤。一伙的?这个人误会了什么,我和秦芳的关系吗?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男人也没有心情和空闲来听我的解释,他手中拿出一把小刀,一时间周身金光大作。
刀朝我这边刺过来,招招催命,他似乎恨不得立刻把我碎尸万段。即便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人,他都能下如此杀手,仅仅是基于一个怀疑,一个误会。
我调动灵力,尽力地与他拉开些距离,医院走廊上的人似乎被冰冻似的,全都停住了动作,我们两人就在这么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缠斗。
“怎么,你以为跑就跑得掉了?我告诉你,不要妄想,趁早受死,还能少吃点苦。”
男子手上的刀周围似乎有淡淡的黑色烟气,这烟气自刀刃流出来,没有向我这边攻击却逐渐的往男人身上缠绕。那东西,大概是一把凶刀,威力很大的同时也会吞噬持有者的意识,他手里的这把刀,就和雨村一样。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帽子也掉到了一边,凌乱的头发和胡子,让他带上了一种杀人犯的感觉。他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刀,脚上突然加速向我冲过来,我来不及后退,只好硬着头皮用法术低档。叮当的一声响,我虽然成果地看准了时机击落了他手里的刀,可与此同时,腿上却狠狠一痛,没了力气,跪倒下去。
“近身战,你想跟我斗吗?”
他摆出了搏击一样的姿势,看上去非常的专业,我的灵力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好盯着他准备踢过来的腿,时刻准备躲。可我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运动神经,结果,是结实地挨了两脚。
“好了,现在可以结束了。你们这些苟且偷生的家伙,该死一次了。”
他把小刀拿了回来,在我面前蹲下,慢慢举起了刀。我躺在地上,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像一条死鱼,就在他靠近我的一瞬间,我运起灵力,一道光至极他的眉心。男人一时间失了神,刀也掉落在地上,他晃了晃,终于是扑通一声倒下了。
等到医生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那个袭击我的男人绑起来,带到了秦芳病房,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我们几个人围着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杀死他一万次。耿嵋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我们四人也都对这张脸没有映像。袭击者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秦芳也在昏睡,医生准备打醒他,于是来拉我的胳膊。我一下子没躲开,正好被他握到了伤处,疼得缩了一下身子。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好像有点抬不起来了。
“怎么了,他伤着你了?”
“没事,这里是医院呢,等事情处理好,大不了检查一下。”
我朝他露出假笑,哀叹自己的奇葩体质,我这个人,对于伤人的法术比谁都敏感,可治愈类的法术用在我身上见效极度缓慢,甚至还有完全不起效的。所以,一旦受了什么伤,最后还是得靠吃药打针做手术。医生明显不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直接把我右手的袖子卷了起来,果然,已经青紫了一片。
“你们几个先看好这个男的,别让他跑了。我带丫头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医生就这么有点粗暴地把我拉到了护士站,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持有医师的ID还是因为长地太帅,总之守在那里的护士非常乐意地把一切必要的东西都借给了他,满满一小车,外加一间治疗室。
酒精和碘伏的味道让人觉得讨厌,我坐在椅子上,被医生牢牢的抓着,哪里也去不了。他现在的脸色,真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我只敢沉默。
“你是打算管了吗,这件事?”
他问我,我疯狂摇头。
“秦芳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看你这幅模样,就是非要掺合不可。明明就是想帮忙,干嘛要特地拒绝她一次,还找来一顿打。”
医生把手里的钳子放下,换上了剪刀很小心地靠近我的袖子。
“啊,别别别,别剪!我才刚买不久的衣服,今天第一次穿的。”
“安静,胳膊还要不要了。”
他手起刀落,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衣服就这么毁了,感到格外的心痛。我还挺喜欢这个设计的,真是的。
“我本来不想管的。雨村是凶刀,我和慕家又不是相熟到什么地步,人家借不借还是未知数呢。而且,那把刀一拿出来,不杀人是不罢休的。我怎么管,要不你说,让谁死比较合适?”
医生虽然看起来在听我说话,但实际上显然是在走神,在我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之后,他只是哼了一声,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医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在听。我看还是去拍个CT吧,看起来情况不太好,以防万一。”
他手上的动作连一秒都没有停下,作为“医生”的开关一打开,他真的什么都不考虑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患者”重要,这高度的专注力。
“有什么好纠结的?有血缘的人是秦芳,又不是你,耿嵋的未婚妻也是秦芳而不是你。你真要管了,也不过是受人委托,实话实说就好。”
在不短的一段沉默过后,医生总算是完成了初步治疗,他把东西仔细整理好,这才来回答我的话。
“谁死谁生,不用你考虑,更不用你决定。怎么选择,那是他们的事。”
护士接过那辆装着医疗用品的小推车,医生很礼貌地和她说了谢谢,白织灯的光一下子熄灭了,我们前后走出门去,走向秦芳的病房。医生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的确,他们可以选择,也应该选择。我们需要坐在一起,正正当当,开诚布公地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