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连山上的知了都被热的噤了声,难得的有一天较为安静的中午。村里的老人摇着蒲扇,驱赶着绿豆大的绿眼大头苍蝇,时不时的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下汗。
“这么闷,这么热,看来很快就会有场大暴雨。”程严程老大爷指了指东边,“老二哥你看,昨天我儿子出海回来,说海边那一片全是压的低低的大片云。看来这几天,要有台风要来咯.”
“嘿您还真说对了,我孙子在学校读书,今天回来说学校准备放假,说是电视台收到要打台风,登录地就在咱们县。”程开老二大爷坐在旁边,摇了摇扇子。
其他老人纷纷附和,要是真有台风要来,得赶紧做好准备了。
村里负责传播重大事项的兼顾担任村长秘书的程帅一路打着锣,从村头开始,一时间,村里都是敲锣打鼓声,还有程帅秘书那高亢的嗓子,“全村的父老乡亲注意了,刚收到预报,明天晚上有个16级台风要登陆在我们县,这次台风来势凶猛,风力极强,台风天不要出海,大家做好准备,最好储备好粮食在家里,做好停电准备。出海的赶紧把船拉上岸,扒好.......”
程家村近海,由于地处偏僻,且人口少,经济落后,村里没钱修建堤坝,每年台风带来雨水导致海水上涨,海水都会蔓延到岸上,近海的人家房子地势低,难免会被海水漫入,唯一庆幸的是程家村海不大,就一个边缘小海港大小。海水漫上岸,流到近海人家里,也只是最多淹没都小腿肚,大部分也只是到脚踝那里。不用担心整个屋子被淹没掉。经过多年和台风斗智斗勇的程家村人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抵抗台风的本领和技巧。
这不,程帅秘书长一打锣一通告,全村男女老少都开始准备抗风抗灾。老人带着小孩去菜园摘菜,年轻媳妇开始提水装满水桶。全村男性都开始再自家屋前忙活。出海的回来了,赶紧选择一块高地,几个壮汉一起齐心协力,把船拉上岸,抛锚固定。近海的人家赶紧往屋里搬石头和砖块,垫高家具。除了那些小楼房,那些瓦房家门口都放了好几个大石头,遇到台风天,赶紧搬出又长又粗的绳索,用绳子绑住屋子前的石头,再把绳子用力甩到屋后,绑住屋后的大石头,用绳子固定住屋顶。砍掉树木多余的枝丫,减少树的受力面积,防止被风连根拔起,还有买好蜡烛,检查一下家里还有没有煤油,免得到了晚上乌黑一片,连澡都要抹黑洗。程家村人素来爱洗澡,就算冬天台风天洗澡每天都不能落下。
第二天,空气没有昨天那么闷热,开始降温,凉飕飕的。像烧热的铁锅一下子浇下一盆冷水,一阵滋滋滋响,铁锅凉透一一半。下午开始起风了,程家村的村民也开始关好门窗,坐在家里等风来。晚上八点,风刮得越来越猛,外面的树被吹弯了腰,唰唰唰。呼啦呼啦。呜呜呜。风吹在各种不同障碍物上发出的声音不同,似鬼哭,似狼嚎,似小怨妇哭哭啼啼。听得人心惶惶。后来村里的老人都说,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这么叫的的这么凄惨的台风。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一年的台风威力之大。
程家村的程怀家的老婆杨宇此时正身怀六甲,其平生又是个多愁伤感懂礼貌之女子,嫁来这程家村,出口便是“您好”,闭口就是一句“谢谢”,看着自家母鸡下蛋都能感慨母鸡妈妈下蛋之不易,为了犒劳自家辛苦下蛋的母鸡妈妈,于是乎,把捡来的蛋,趁热将其打破混在喂鸡的米糠里。于是刚生完鸡蛋的老母鸡立马吃到一顿热乎乎的鸡蛋拌米糠的美餐,开心的咕咕叫。程怀在旁边气的差点咕咕叫,奈何自家老婆双眸如星空,内怀银河,程怀一怒,银河溃堤。自此,程怀对自家老婆不敢严不敢怒。为了不让鸡蛋每次一从鸡屁股里拉出来,立马就从鸡嘴里回炉重造,只好每一次在老母鸡要下蛋时陪在其旁边,,害的老母鸡好几次都害羞的跑到隔壁程必家。
二十三年前乡下妇科产检不到位,别说预产期,连孕检都没有几个孕妇有幸参与过。俗话说的好,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解放农村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解放农村的首要工作是搞好教育,教育落实了其他工作才能实施到位。比如说医疗技术的进步,比如说孕检的推行。比如说,如果早推行孕检,就会知道预产期,就会让现在困在家里,面对快要生产的老婆不知所措的程怀能够早做好准备,提前去医院安排好。可二十三年前的程家村不比现在,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连辆四轮车都没有,家里有辆嘉陵摩托车都足以让人羡慕。
然而,好巧不巧,程怀家的老婆,杨宇同志这一晚上,要生了。外面狂风呼啸,镇上为了安全考虑,在下午刚起风时就把全镇的电都停了,这会儿,只有一排蜡烛和几盏煤油灯在闪烁。杨宇同志疼的在床上直叫唤,自家老娘在旁边帮忙,自家父亲老大爷急的在屋外直抽烟。程怀没办法,把水烧好,把毛巾准备好就冒着风雨去请村里有经验的妇女婆婆帮忙。等程怀跑到隔壁程必家时,就听到屋里传来和自家老婆同样的喊声。出来开门的程必一脸便秘的看着程怀,两个男人互相看一下对方,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执手相看泪眼,一撒手,一个再次跑进风雨中,一个转身进去继续面对还在苦苦挣扎的老婆。
程怀在村里跑上跑下,穿着雨衣也抵挡不了台风带着雨水落入怀中,全身湿透,控制不住的发抖。却只能一家一户的敲门,半个小时后,程怀终于请到秘书长程帅的大伯娘帮忙,而其他有经验的中年妇女,除了程必家不用请人帮忙之外,其他都被叫去了程开、程立、程天、程乔和程光家帮忙,这一晚,加上他程怀家,一共有七个家庭在今夜有新成员要降临。
随着一声大喊,程怀和老父亲一下子站直了腰,不一会儿,一个孩子的哭声传出来。程怀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钝痛,一看,老父亲正激动的一甩水烟筒,水烟筒顺着力的作用方向,准确的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程怀擦掉眼角那一滴被水烟筒砸出来的泪珠,忍着痛把热水端进房里。程帅秘书长的大伯娘正用火烧着剪刀,等烧的差不多,一剪子下去,就把脐带剪了,接着手脚麻利的打了个结,看见程怀进去。赶紧指挥其去抱小孩,让孩子他奶帮忙一起整理一下孩子他娘,孩子他娘此时正虚弱的眯着眼睛,想看一下小孩,程怀见状,赶紧把孩子抱过去,给老婆看一下。杨宇眯着眼,看一下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的孩子,只见那孩子满脸通红,五官狰狞,头发稀疏。孩子他娘见其太丑,一下子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孩子他爹一气之下,把这个刚出生就把他娘丑晕的小兔崽子取名二狗。后来,有人问起程二狗名字的由来时,程怀一时口快把真相说了出来,再后来,程二狗出生气晕老娘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一传传到隔壁村去。再再后来,程二狗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特地穿着人模狗样骑着老爸的250摩托车去隔壁村溜达,奈何,那些老一辈的人依旧叫他气晕老娘的程二狗,气的程二狗一踩油门,回村去了。
正当程怀家为程二狗的到来又喜又忧的时候,隔壁程必家也迎来一个新生命。程必为了感谢妻子王芳,决定让这个新来的女孩跟老婆姓王,名二妞,二妞还有一个大哥,叫程大玮。第二天早上,台风在横扫洗劫了一晚程家村之后,跑到隔壁省去了。程家村的父老乡亲一觉醒来,打开门就看到满地狼藉,哀叹一声就拿起扫帚垃圾桶就准备开始清理着台风带来的“礼物”。而前一晚在台风天降临的七个新生娃和七个幸苦了一夜的母亲,在一大早停风的时候,就集体被自家男人带着去镇医院做检查去了。
检查完没事之后,下午,程怀,程必、程开、程立、程天、程乔和程光各抱着自己的孩子,扶着自己的老婆,迎着村里人祝福的掌声,一脸幸福和喜悦的走回家中。在回去的路上,除了程必之外,其他六个都是新手老爸,都是第一次当爹,听到连二次当爹的程必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二妞后,纷纷拍手称好,名字不好听不要紧,老人都说了,名字简单粗暴好养,且着七个崽子都是在台风天出生的,说明什么,命硬。命硬的人不怕名字丑,越丑越容易养活。于是乎,程怀认准了自己儿子为程二狗,这让程开捶胸顿足,恨不早点取这名。最后还是根据自家儿子头大,给取了个程大头,而程光他们几个赶紧也为自家的孩子取名,晚了可就没了。于是乎,程怀的儿子为程二狗,程必的女儿为王二妞,程开的儿子叫程大头,程光的儿子程黑娃,程立的女儿程美丽,程乔的儿子叫程番薯,程天的女儿为程丫头。
自此,程家村七个葫芦娃小团队,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