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会挑一点不酸的金银馒头沾了炼乳给秦晏吃,一口一个。被媳妇儿塞嘴里秦晏也只好高高兴兴的吃下去,还好只是闻着酸吃着不酸,闻着酸的是媳妇儿和儿子吃的。秦晏服侍媳妇儿也摸索出一点经验,做的比较专业,两人旁若无人,很有点你侬我侬蜂蜜一样甜的感觉。
皇太后老人家心里就舒坦一点,只要两人恩爱,又都有本事,又一心为了齐朝,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那两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手更辣。可他们也懂生活,懂进退,懂孝顺,不会太过为难秦无暇的。
其实,有时候,不是人家为难你,是你自己为难自己。秦无暇能不能稳下来,得看她自己。
夏雪吃了一半,那个莲叶羹不错,让内官给皇太后端过去,一点不酸,她不想吃。
皇太后乐滋滋的将孙媳妇儿孝敬的吃下去,气的秦无暇要砸碗,老娘你就不能有骨气一些!
皇太后心想老娘我还是没骨气一些比较好,我若是太有骨气了,你今儿非死不可。
夏雪夜里吃东西少,但今儿要熬夜,她还是多吃了一点,又吃了一口酸菜,剩下的让秦晏吃。招呼晏清、羊娃子他们也轮流吃点东西,等休息够了再来新一轮谈判。
这是一场政治谈判,别的都是筹码,而不是简单的问案或者证据。
几上酸的东西撤下去,又上了一点新鲜不酸的,秦晏飞快的吃了一些,便和媳妇儿忙起来。
皇太后看在眼里,对这两人的态度,暗暗点头。
户部送来紧急誊出的国库总账呈上,户部侍郎满头大汗,老老实实跪在下面,一个字不敢说。
夏雪接了总账,一项项慢慢的看,不是太懂,但基本知识有。虽然这个账很简单,也没个tb、trail—balance,还有一些习惯说法,类似俚语。可账总有其实打实的东西,能看出一斑。
夏雪将总账看完,递给秦晏。
秦晏也能看懂大概,在军中的时候看军粮军需,也得亲自过目,大概是能看出来的。
单看个大概,秦晏看的额头青筋直跳,国库竟然烂到了这个程度!户部侍郎很有眼色,同时提供了一份承元元年的总账,一份承元十年的总账,及一份承元二十年的总账,今年是承元二十四年,皇帝秦羿做二十四年皇帝了,秦晏二十四岁了。
秦晏将几份账一对比,气息降到冰点,今晚可能六月下雪,市民朋友请注意防寒。
“账实能对上么?”夏雪看着户部侍郎,忽然问。
户部侍郎急的使劲磕头,这不关他的事,他也没这个本事,未来皇太子妃,您就饶了我吧。
“别磕了!”秦晏一声冷喝,这幅怂样,难道就能摆脱干系?看着你就头大!
户部侍郎头都磕晕了,也磕出血了,本来没这么怕的,结果未来皇太子妃问的,太恐怖了。他真想问候夏家的祖宗。你们姓夏的圣人一门,还有什么不懂的?赶紧告诉我,我往那空门试着逃命去也。
秦晏看媳妇儿,显然不是很懂,皇太后都没听懂。
审计,在齐朝,还只是个雏形,其表现在于抄家了分家了之类,有大的动静了,大家拿着礼单账册,对一对实物。或者单纯的户部官员升黜交接,进行查账,往往也是对账,各类账之间比对,并没有严格的审计,以及,盘库。
夏雪碰巧一戳一个准,看看户部侍郎,再扫过诸位,她知道,夜里照泥鳅戳到一条泥鳅王了!
“要盘库么?”夏雪问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又磕头,肃晏王让他别磕头,他头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这还盘啥啊,啥没了。
夏雪站起来,秦晏也忙站起来,扶着媳妇儿,你说,怎么办。
夏雪看着皇太后,淡淡的笑容,满是嘲弄与讽刺。虽然站起来,但没走向哪里,只是站在那里,想了一下,她和秦晏解释。
“这账上盐税已经收到后年,铁税已经征收到承元三十年。国库有赤金若干,有黄金若干,有粮若干,有油若干,有木材若干。可去国库数数,库里可能只有一群又肥又大的硕鼠!
你需要干什么的时候,账上有钱,实际没钱,那怎么办?第一,找老关系户,让他先垫东西。一块汉白玉翻一两翻的下账,先将账下了再说,先将屋盖起来再说。第二,继续收税,收来的税根本进不来国库的门,大家就瓜分了。第三,实在要用钱怎么办?那就找老关系户垫呗,反正他们没少赚齐朝的钱。第四,更干脆了,账上的钱不在国库,被挪去钱庄放贷着。皇帝要用钱了去钱庄提,将皇帝的事儿办了就成。放贷的利息谁收?肯定不是皇太后您和皇帝。
也就是说,你说这是一本假账,那都是抬举它,它就是一本混账!”
夏雪盯着户部侍郎,为他。“我说的对不对?”
户部侍郎想死的心都有了,结结巴巴的应道。
“先前赵尚书在,还有个样子,至少一半在。后来福昌驸马,说打战消耗大。后来清阳侯……”
“放屁!”
秦无暇忍不住了。本来,她亲妈都来给她撑腰了,怎么还会露出这些事儿来?大家一糊弄不就过去了么?这还要查什么?这还有什么好查的?没好处我去代管户部干啥?我也姓秦,给我哥跟给我有啥区别?我妈答应要补偿我的!
秦无暇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到了这上头,到了跟她算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