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娃子看了夏雪一眼,自顾自往下说,特老实、还特善解人意。“若是路上没遇到马蜂窝狼群之类的,俺一天半能到!俺的刀,俺自己跟老铁打的,就俺能用,别人用不了,好用,你试试……”
羊娃子糊弄可怜的城里穿锦缎的姑娘,那狡黠的笑意十分可爱。
夏雪站起来,接过长镰刀,然后……她苦了脸。这镰刀至少重四十斤,刀一尺二长,刀柄三尺五……这长度她能忍受,可这个重量……也不是拿不起来,而是胳膊被压的沉了一下,将羊娃子逗得哈哈大笑,特开心的收拾屋子去了……
夏雪来劲儿了,这长镰刀,之前没好好看不知道,现在再细品酌,确实异类。刀老厚,刀背一寸厚,没锋的刀口也有三四分厚。刀面也较宽,最宽处将近四寸,跟杀猪刀似的,实在怪模怪样的一把镰刀!这估计能当斧头用,兼当锤用,单这力量、一下敲下去,不论人畜野兽都得脑袋开花。
果然神人用神器,夏雪暗暗点头,此子非凡人!
羊娃子端了一盆茶出来——茶放在大盆里泡的——看着夏雪,咧嘴笑。
夏雪也笑,与他温和的说道。“这刀好!不过这没有锋,怎么砍东西?你一个人吗?没有娶个媳妇之类的?”
羊娃子拿出个碗,从头上拽下脏兮兮的旧头巾擦了擦,舀了一碗茶给夏雪,一边热情的应道。“砍东西有下面三分刀口就够了,有些东西用力绷也能断,比砍过瘾!若是逮个小偷,不用将他砍了,只要教训他一顿就行,你拿个那样的镰刀怎么行?俺一个人,老爹老娘跟大哥去了,俺嫂子贤惠孝顺,好着咧。俺娶不来媳妇儿,姑娘嫌俺穷,嫌俺木出息。俺天天放羊,要啥出息?俺爱抡两胳膊刀子,山里采了药换点东西过日子,挺好,俺不要媳妇儿。俺嫂子给俺带来一个,看一眼就走咧。走咧好,哈哈,俺一个人好!”
他笑声很爽朗,真一点难过都没有。夏雪便也笑起来。这样开朗爽直的人,确实挺好。
夏雪继续忽悠他。“你刚说要抓那几个人,真的还是假的?”
羊娃子眼睛一瞪,忽然又笑道。“假嘞,跑咧就算咧。他们有马,早骑马跑咧!他们不是这山里的贼,是别地儿来的贼。俺能跑过人,可跑不过马,嘿嘿……”
囧!夏雪明显感觉,这位仁兄和夏狷介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智慧明摆着,一个智慧暗藏着,两个都那么可爱。那些人绕路出了山骑马就跑,羊娃子又不是神仙,怎么拦?可羊娃子观察细致入微,判断准确,就值得人敬佩。
可夏雪这本来就是个饵,她要说的是后面的话。“但是有一群本地的贼,在渚州准备伏击六皇子……您知不知道,六皇子和五皇子?”
羊娃子瞅着夏雪,明亮的眼睛将她瞅了好久,点头道、口气带上了沉重和沧桑感。“五皇子么,知道!笑面狐狸啊,您说……你看上人家姑娘,你娶了就是。不娶人家你跟人家弄啥?就算村东头的寡妇,你也先问问她想不想改嫁。她若愿改嫁,你花点钱雇顶轿子将她抬回家去天天弄也木人说个啥对不对?哎呀,你是个姑娘……”
羊娃子一拍大腿,跳起来跑咧,脸都红咧……
夏雪也给闹了个大红脸,这事儿怎么歪成这样的?
羊娃子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些鲜香的野果子,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情怀,十分淳朴自然,智慧内敛。
夏雪也不矜持,对羊娃子脏兮兮的旧头巾努力的无视无视,人家那也是热情、他自己吃就不用旧头巾擦……半闭着眼睛,细细的品味,有一种甘甜,有一种苦涩,有一种香嫩……
吃过点心,夏雪还没开口脸给红了,咳嗽一下稳定情绪,继续忽悠帅哥。如今怎么回事,总被一些年轻孩子搞得大红脸、情绪激动?她尽量淡然的说道。“五皇子让渚州的高手堵截六皇子,你能不能帮忙?我要从你刚说的那条路过去,在那些堵截的人背后给他们一刀,保证六皇子安全……”
羊娃子忙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俺木杀过人,俺不想杀人!俺不杀人!”
夏雪无语望苍天,这人怎么就是频率不对,让人摸不透!不过好吧,夏雪很能忽悠人,继续。“你可以不杀人,我将他们杀了成不成?若是六皇子出了事,五皇子当了皇帝……”
羊娃子认真想了想,虽然谁当皇帝对他没太大影响,但他不喜欢五皇子,弄人家大姑娘,木道德!那样的人他不应该当皇帝,羊娃子不同意!羊娃子说道。“能不能将他们赶跑了不要杀他们?村里也有些碎娃子不学好,让俺打上几回也就服帖咧。六皇子冷面阎王,也不好,那样的人嗜杀,天下要死不少人。让他过去回家去就行咧,他又不可能成天从渚州过、让人截杀,那些人也就不用死了。”
那家伙也不好,好!
夏雪听得一头汗,竟大笑起来,太有意思了,竟然又有个人敢骂秦晏。你说你没事装那么酷老咬人干啥?你还是赶紧回家跟你祖母撒娇去吧,呵呵……
“俺说错咧?”羊娃子挠头,纳罕。
“没,你说的很对!将那些人赶跑了也行,你赶我杀也可以吧?万一赶跑了又聚集再次害人也不好。杀几个立立威,其他人跑回家也学老实点嘛,呵呵……”
夏雪还是忍不住笑,天底下头一个说出秦晏做皇帝不好之处在哪里的,还挺有道理。那一家人,都没将人当人,连夏狷介也不停利用,对她也不停试探,让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