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妈妈在手上裹了一块做鞋的布头,哆嗦着将浆糊放在炭盆上,暖一下就能用了。
纸一向比较贵,这屋里没有多余的。窗户破了,没有纸,只能另想办法了。
夏雪咽了一口口水,让蒋妈妈进了冰冷的被窝捂着,一边避开蒋妈妈的脸、瞅着墙角说道。
“咱还剩多少炭?”
蒋妈妈挤在夏雪身边,一边哆哆嗦嗦的给她梳头——夏雪卧床一个半月,蒋妈妈天天都帮她收拾的干净整齐,就算没外人,头发总要梳通顺绑起来……
但今天蒋妈妈的手实在冻僵了,半天也梳不好,梳子拿在手里都没感觉,手是麻木的……
按惯例早起该出恭,蒋妈妈干脆下了床,手在炭盆上烤了一下。
稍稍暖一些、有些感觉了,冻疮又传来一阵难受的痒,又痛又痒,实在有些生不如死之感……
但蒋妈妈响起夏雪被打成那个样子从未叫喊过一句,此时感同身受,忍着痛痒服侍夏雪出恭,一边安慰道。“还有三篓半,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用了两篓多。姑娘不用担心,用完了妈妈出去弄,咳咳……是妈妈没照顾好姑娘,姑娘不怪妈妈,妈妈已经心满意足了。吃得苦中苦、做的人上人。姑娘是个有福的,好日子在前头等着呢……”
蒋妈妈神神叨叨,也不知道是劝夏雪还是劝她自己的,毕竟她以前从没受过这种苦,比穷苦人家还不如。
果然,单凭上天的安排,是不会将人磨难成这样的,唯有人逼人、人吃人、窝里斗、从内部闹起,才可能将人折磨的惨不忍睹。
出恭后收拾干净,夏雪才淡淡笑道。“好日子太遥远,眼下总得好起来。哪怕去卖苦力,也得有手有脚吧。等我手脚好了,至少可以和妈妈并肩战斗,有我吃的,就有妈妈吃的……”
多的话就不用了,说那么多顶啥用?事情是靠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蒋妈妈也听得明白,道是夏雪经历了大磨难,性子变得务实了很多,也聪明懂事了很多。
蒋妈妈手在炭盆上烤了一下,看浆糊勉强能用了,才起来用多多的浆糊糊了小块碎布头在窗上,洗了手回来又给夏雪将头发梳好,才出门去弄早饭。
外面已经银装素裹一片,大雪犹如政府新闻,将所有负面腌臜的东西遮掩起来。触目所及,是无比纯洁的童话世界。
干秃秃的枝头也积了雪,麻雀飞过枝头,将积雪扇的乱飞,落尽人脖子里。
蒋妈妈穿了最厚实的粗布棉袄出门,依旧抵不过严寒,只能缩着脖子、硬着头皮赶紧走……
屋里夏雪也不好受,最主要是心里难受,听到蒋妈妈的咳嗽越来越远,她很有英雄折戟的慷慨,更是激起斗志!
听见老鼠准时出来觅食——短短几天就被夏雪训出来了,她清秀的小脸浮现一个神秘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向上打开,双眸刹那绽放出两道耀眼华光,冲破这陋室,直上苍穹!
大丈夫要扫天下,首先要扫清脚下的路!
这么点困难算什么?她曾被关在美军基地半年,被动了多少酷刑,那不都挺过来了吗?
或许二十出头的时候,斗志真的要犀利一些呢,心里也充满希望。
她现在已经三十出头、怎么说也算功成名就了,而不是这具身体的十四岁,或许是有些落差、一时难以接受?
夏雪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就忽然变成了十四岁一个小丫头,这次的角色是不是太强大了?而且连人都换了!她没听说生物技术强到这个地步呀,丫的!
不过事实如此,她也只好接受这个任务面对这个现实了。
锐气一放即收——据说有‘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也就说世上有种人能看到‘气’。
于是好巧不巧的这么大清早,有人在两条街外又一次感觉这里不对劲,难道是心电感应?
夏雪啥没感应到,而是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弄了一点点点心出来,丢在火盆边上。
不到五分钟,一只肥硕的大老鼠小心翼翼的跑出来,飞快的将点心咬进嘴,没下喉咙就跑了。
人,跟老鼠,其实是很相似的。
不过一点吃的,它根本不顾其中危险,每天都会来守着,来寻觅,来自投罗网……
忽然,夏雪耳朵一动,远远的便听到动静、不少人踩着雪地正朝她这里来。
这几天刻意注意着,夏雪的听力明显恢复了。十米外的二十分贝的声音她都能听见动静,五米外十分贝也就是风吹落叶沙沙声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这么大冷的天儿,还这么积极,不知道是谁?
不用夏雪做太多猜测,那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子、来到她屋外,听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正是程秀娇。
太夫人申皓云身边不可能像赶集似的。
裴家荣大男人、那脚步声重,他也没兴趣搭理夏雪、这里没有他惦记的人与物。
简蝃蝀和彩珠若是来,身边不可能带那么多人,两人的身份地位实际上要低一些。
只有程秀娇,当自己是夫人,其实包括她谁都知道她不是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夫人,所以才会咋呼出这个排场,这叫外强中干打肿脸皮充胖子。
但眼下夏雪就是被外强中干压住了势,这就是事实。
门被打开,外头冷风毫不客气的涌入,冻的夏雪直想打喷嚏,但她忍住了。
外头十多个女人一个个穿的花团锦簇、裹着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