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进门就无比紧张无比自卑的简心,听到父亲又责备她穿的太难看,她更自卑了。没想到今天见凌王竟然如此狼狈,因为生病,本来就没多少精神,此时显得更沮丧了。
他双目紧紧锁住她几乎要趴到地上的瘦小身影,握着茶盏的手不断在收紧。
“抬起头。”
他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以为他讨厌看到这样的她。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屋子里一瞬间的安静几乎让人窒息。她抿了抿发干的唇,鼓起勇气抬起头,但她始终不敢抬眼看他。她害怕,怕自己仅有的一丝尊严会在看到他时崩塌。
而他,原本想好好看看她,此时却不忍心再看下去。只一眼就够了,他终于又看到她了。在别人眼里她是丑陋的,可是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只受伤的小野猫,她也渴望美好,渴望得到爱。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小东西,让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他起身,同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凌王生气了!他是因为看到她才生气的。
简心跪在地上,闭上双眼,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相国紧追着凌王出去,临走还不忘狠狠挖一眼简心。
叶轩一等人一直等候在门口,凌王跨上马时回头对相国说:“尹相国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本王要迎娶你女儿。”
相国还没来得及问是哪个女儿,凌王已经鞭马离去。
凌王迎娶相国府千金做王妃,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于到底是哪一个女儿,这还用猜吗?简心那么丑,肯定是函星没错了。
原本还在惴惴不安的函星,听到这个消息,好像傻掉一样,接连问了母亲无数遍:“王爷真的说要娶我吗?娘亲,王爷真的要娶我吗?”
秦湘也很激动,她抱住函星声音哽咽地说:“没错,孩子,你马上就是王妃了。”
看着这对兴奋激动的母子,简心的唇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这不都在意料之中吗?她那么丑,函星那么美,凌王当然不会娶她。她本就不该奢望,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如被人揪住一般疼痛。她捂住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她要躲进自己的小窝去舔治自己的伤口。
但是简心还未走出门,就听见函星说:“姐姐,我做王妃你不高兴吗?”
简心回头,挤出一个笑容,她说:“妹妹天生丽质,是王妃的不二人选,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简心,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这两天帮着函星一点儿,婚期紧,接下来要筹办的事情很多,这下府里上上下下都该忙了。”秦湘依然一副慈母神态。
“是,主母。”
简心强作平静,退出大厅。然后快步朝自己房间奔去,如同一个醉酒的人,一路上跌跌撞撞,却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凝霜跟在身后,一路狂追。看到小姐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的样子,她哭着不停地喊着小姐。
没人注意这主仆二人的狼狈,他们的目光都在二小姐身上,都为二小姐高兴。
以往王室娶亲都是经过地方选美,然后层层筛选,最后再由王子挑选,皇上策封。可是凌王就是与众不同,说娶谁就娶谁。
王爷走后,彩礼也随后送到,光送彩礼的队伍就能排满一条长街。相国府也许什么都不缺,可是王爷非要给啊。绫罗绸缎,首饰珠宝样样不能少。
就在简心还沉浸在悲伤中时,函星却亲自过来了。第一次她如此亲昵地拉着简心的手,撒娇地说:“姐姐,你是我唯一的亲姐姐,我想请你帮我绣制喜被可好?”
要知道绣一床喜被可是一个大工程,而且工期还这么急,要把这件事完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简心想拒绝,她真的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可是函星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的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以后我嫁到王府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你绣制的棉被肯定也会带着你的祝福。你会祝福我的对吗,姐姐?”
简心当然不相信函星的鬼话,可是如果让他盖上她亲手绣制的棉被,她也会感到幸福的。
“好,我答应你。”
就这样,简心被关在绣房里,三天三夜不休不眠,凝霜帮忙打下手。一对鸳鸯戏水,一个金灿灿的喜字,完美呈现在喜被上。这三天三夜,简心的脑子里全是他,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被她绣在这床喜被里。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融入她的祝福,她祝他长命百岁,祝他战必胜,祝他永远快乐健康,祝他百子百孙。可是她的眼泪却不争气总是会模糊她的视线,她不能让眼泪掉下来,她不允许自己的不快乐沾染到他的喜被。她勉强自己笑,让自己开心。
简心收针的时候,天亮了,窗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她手上的喜被也被人拿走。她将空空的两手绞在一起,嘴角浮现着悲伤的笑容,然后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相国府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宾客满堂,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凌王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他依然一副冷峻的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处理公务呢,马头上那朵红绸花与他的表情格格不入。
“王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应该笑一笑。”叶轩都替王爷着急。
凌王皱眉,回头看一眼叶轩,沉声说:“我不会,你笑一个我看看。”
叶轩也是无语了,不过王爷似乎真的不会笑,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笑过。叶轩两手拉开嘴角,露出八颗牙齿,然后对凌王说:“王爷,你看,就是这样。”
他递给叶轩一个白眼,说道:“幻稚。”
不过,他的唇角还是不经意的浮现一丝笑意。
迎亲队伍行至相国府的大门外停下来,凌王手拿马鞭朝府内指了指,对叶轩说:“去确定一下,本王要娶的是他们口中的丑女,别弄错了。”
叶轩惊的嘴巴都合不上,王爷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可是王爷向来说一不二,他怎敢质疑,只好亲自进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