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支青油灯,他看到了床头上有一瓶鲜花,这是王府花园里的花,他认识。他俯身嗅了嗅花香,然后才坐到她身边。
她没有带面纱,左边脸上的斑记很红如烫伤一般,看着触目惊心,也看的他心里发涩。再看她的右边脸,肌肤白皙,细腻,如婴儿的肌肤。如果不是那块胎记,她一定很美很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她的眉眼。他记得她的眼眸很清澈,干净的如一汪清水,正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才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她睡的很香,很沉。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也比前几天更憔悴。他在她床前坐了许久,最终只是帮她掖掖被子后离去。
早上,简心睡到自然醒,这一觉睡得好香啊。她还梦到他了,梦中他一直注视着她,既使她那么丑陋,他也很喜欢的看着她。她又闭了一会眼睛,感受一下他的气息,才动身。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又在大床上翻滚一圈才坐起身。尽管超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可她还是很满足。
“凝霜。”她轻唤一声,凝霜和菊香立刻进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王爷在大厅等着你呢。”凝霜说。
“他,回来了?为什么等我?”简心有点懵,他不是不愿意见她吗?
“小姐你忘了,今天是你们新婚第一天,要去给皇上请安的。”凝霜笑着说。
“请安?”简心一下子慌了,怎么还有这规矩,再看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等不及侍女慢腾腾的动作了,自己动手,漱口,洗脸,一气呵成。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就走。
“小姐,你头发还没盘好呢。”
简心有点乱,可头饰是大事,只好坐下来,让凝霜帮她梳理,而她的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他冰冷的面孔。如果他能如梦中那样温柔该多好啊。可现实就是现实,他肯定早就不耐烦了吧。
不忘覆上面纱,她急匆匆地朝正殿奔去。
静谧的大殿因为他的存在而让人感到一股寒意,还好,有一缕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厅内的一角。简心从一进门就开始紧张,她害怕他会看到她,害怕他又会生气。
他手里拿着一本兵书,正认真地研读,直到她走进来才放下。然而他并没有看她,只是对守在门外的侍女说:“上早膳。”
简心没想到他竟然还要与她一起用早膳,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吃吗?他为什么不让人叫她?她不由得抬头看他,却不曾想,正碰上他的目光。四目交对,她立刻紧张地收回目光,低头垂目,手也微微有些发抖。
他却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更紧张了,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为何一见到他就紧张,她的身子都开始在发抖。许久,她才鼓起勇气抬眼看他。她想要告诉他,如果不想看到她,以后不用等她一起用膳。
她装着很镇定的与他对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这么大胆的看着他,他的眼眸漆黑,表情冷淡,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冷。就这样看着他,深深地被他精致而刚毅的五官吸引,她竟忘了刚才想说什么。
他轻轻抬起手,触碰到她的脸颊,他似乎想要摘掉面纱。这时简心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么丑,怎能让他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会吓到他的。下意识里,简心一个侧身,避开他。然后后退一步,坐到大桌旁。
侍女端来早点,很快桌子上摆出各色吃食。
他抬起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才收回去。
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简心拿起小碗,给王爷盛一碗粥,然后自己也盛一碗,轻声说:“王爷请用膳。”
他坐下来,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她真的不能好好吃饭,而且又有面纱挡着,每喝一口粥,都很艰难。
“摘掉它。”
他命令道。
简心停住手里的动作,这是她最不愿意在他面前做的一件事。
“摘掉。”他再次说道。
简心不得不服从命令,可自卑折磨的她几乎要死掉,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解开面纱,同时紧咬住下唇,闭上双目,脸色苍白。
她不敢再睁眼看他,她害怕他会因为愤怒掐死她杀死她。
空气在一瞬间不再流动,时间静止。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呼的一声,他走了。
他连一口饭都没吃,是看到她的脸没胃口了吧。他生气了,而且气的不轻,她虽然没有睁眼,似乎也能看到他因生气而扭曲变形的脸,他肯定愤怒极了,失望极了。
简心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泪水又一次滑落。
王爷走后,凝霜跑进来,紧张地问:“王爷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简心摇摇头,咽下涌到喉间的酸楚,说:“没事,来,坐下来,陪我用早膳。”
凝霜习惯了像妹妹一样陪她,也不客气,坐下来,帮简心夹点心。
强装坚强的简心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轻轻擦擦嘴唇,对凝霜说:“去打听一下,是否还要给皇上请安。”
很快,凝霜就回来了,她说:“王爷已经出王府了,没说去给皇上请安的事。”
简心点头,其实不用问,她也应该能猜到,连他都不愿意看自己,又怎么会带她去皇宫丢人现眼呢?明明知道不可能,她为何总是期望太多。
自从王爷离开王府后,简心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听府上的人说,其实王爷每晚都有回来,只是没来看她罢了。
见不到王爷,简心也学会了坦然,她不惧怕府里下人们猜疑的目光,再不得宠,她也是名义上的王妃。该做什么做什么,她从不避讳。
出于对若大王府的好奇,简心让菊香陪着她,四处走了走。这才知道她住的地方叫明月阁,另外还有两处别院叫兰苑和桂苑。最后菊香还带她到另一处别院,这个别院很小,也比较陈旧一些,菊香说,这里是王爷最早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