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一早就让人将府门口御史府的牌子摘了下来,换上了“元帅府”。
看着牌子上烫金的三个大字,德胜无比畅快。他心里最佩服的就是唐少衡,年少得志,平步青云,如今又手握重兵,将来也许能只手遮天,呼风唤雨。
唐少衡即刻赴军营上任,可是来迎他的居然只有宋青。
宋青跟之前初见唐少衡时相比,明显瘦了很多。
“副将宋青,参见唐帅。”宋青拱手行礼。
唐少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垂眸轻笑,“虎父无犬子,早就听闻宋侍郎的幼子文武全才。”
宋青暗自揣测,之前在中庭撞见的事,不知道是提好,还是不提为好。
“陈将军,和喻将军呢?”唐少衡话峰一转。
宋青眼神闪烁,“他们,应该在大帐等唐帅。”
宋青在这呆了几天后,才深刻体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真正意思。
出身不同,也没有军功在身,他很难跟这的将士融在一起,自然感到孤立。唐少衡新任元帅,他反而有了些许期待。
唐少衡金冠束发,一身黑色戎装,意气风发,款步进入军营大帐。
“参见唐帅。”
唐少衡环顾一周,五个将军一个都不在。来拜见的都是副将。
“军营生活乏味,众位将士保家卫国,辛苦了。”唐少衡抱拳,神色镇定自若,并没有因为五位将军没来拜见而有丝毫尴尬或怒气。
“我等分内之事,实不敢当辛苦二字。”众位副将见新任唐帅年纪轻轻,且如此谦和,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都以为唐少衡接下来会问五位将军何在,可是唐少衡居然提都没提。只是询问了一些军务之事,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陈容和喻景行得知后,都十分惊讶,本来让人准备好的说辞居然没派上用场。
郊外蓝天云的墓前,蒋超席地而坐,大口饮着酒。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近处停了下来。来人正是唐少衡。
只见他飞身下马,神色凝重,来到蓝天云幕前,径直跪了下来。
“义父,少衡来迟了。”
蒋超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开口。
“义父走的安详吗?”唐少衡面露悲痛之色。
蒋超深吸一口气,“蓝帅走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没有任何遗言。”
唐少衡看了看蒋超心灰意冷的模样,轻皱眉头,“义父说过,他对你寄予厚望,我也相信你不会让他失望。”
还没等蒋超开口,唐少衡冲着墓碑拜了三拜,便起身离开,没有再理蒋超。
有人为唐少衡准备好了新营帐,虽然不能跟御史府的房间相比,但是算是宽敞整洁,一应俱全。
宽大的红木床边,是舒适的躺椅,笔墨纸砚摆放在长桌之上,衣柜旁边是雕花屏风,一副苍鹰图挂在帐布上,栩栩如生。
唐少衡突然对着帐外高声说道:“布置的着实不错,多谢于阳将军了。”
只见于阳走了进来,哈哈大笑。
“参加唐帅。”拱手虚拜了一下。
唐少衡撇了撇嘴。
于阳径直走了过去,斜倚在椅子上,压低了声音,“兄弟我今天没露面,实在是有苦衷。陈容和喻景行带的兵加起来,能占到七成,我也是人微言轻。”
唐少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果太顺利,才是假象。”
元帅府,小狗乐乐的神情低落,跟它旁边路小妹低落的神情很是相似。
路小妹不停的叹气,乐乐也乖乖的一动不动,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感伤。
路小妹把它的脸扳了过来,嘟嘴说道:“唐乐乐,你是不是也想他了?”
乐乐的鼻子轻轻抽动。
路小妹也抽泣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唐乐乐,你爹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准拖他后腿,知道吗?”
乐乐呆萌呆萌的回应着。
柳成度和香香继续被关着,只是自从双双过世那晚后,他们的饭菜比之前好了很多,柳成度猜测,应该是阿青。
没有再见到东爷,柳成度的心一直悬着。避开外面的监视,他找了一个机会,对香香说,“你要想办法出去,让我爹来救我。”
香香疑惑,“我们被关在这,怎么出去?”
柳成度在她手上写了两个字,“阿青”。
香香一脸错愕,但是见到柳成度给她使的眼色,她还是明白了。
柳成度突然发疯似的打香香,口中怒吼道:“你恨我害死了你姐姐,好啊,我现在就送你去跟她作伴。”
果然跟柳成度料想的一样,阿青急忙跑了过来。“柳成度,你发什么疯?老实点。”
但是柳成度恍若未闻,并且下手越来越重,香香被打的痛哭流涕。
“把门打开。”阿青终究是坐不住了。
香香被他“救”了出去。
“你没事吧?这是金创药。”阿青把一瓶上好的治外伤的药递给了香香。
“谢谢你,阿青哥。”香香忍着伤口疼痛的模样,更加可爱可怜。
阿青很小就跟着东爷,靠着拳头谋生,过的是险中求存的日子。在生死边缘闯荡,他从来不会心软,唯一的一次,就是对眼前的香香。
看着她抱着死去的姐姐不肯撒手的样子,他莫名动容,她跪下来求他,头磕在铁栏上声声作响,他竟然有那么一丝嫉妒柳成度。
“我姐姐,葬在哪了?”香香眼眸微垂。
阿青笑了笑,“放心,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你姐姐,我让人好好安葬了。”
满脸泪痕的香香突然笑了一声,“你当时没答应我啊。”
阿青挠了挠头,面色微红,“我忘了。”
情之一字,误尽芸芸众生。
孙玉妍望着清冷的月色,只觉得更加落寞。唐少衡走了,即使他不走,也不会来她这里。
她不是想念唐少衡,她是嫉妒唐少衡。嫉妒他能去做他想做的事,去建功立业,去征战四方。
孙玉妍凄然泪下,暗道:“我以后真的要以月光为伴,待年华老去吗?”
小桃红走了过来,静静的看着发呆的孙玉妍。
有些人,来的也许不是时候,但是又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