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过去了,柳铉依旧在那里用心弹琴,刚才凤秋雨的帮助,使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距离琴道的大门很近了。
只要他学会了《虎山行》琴道之门一定会为他打开。
他的手抚着琴弦,动作时缓时快,一曲下来已只剩下一两次卡顿,隐隐间有一气呵成之势。
他用心感受着那个意境,感受着那种小心,那种紧张,那种恐慌。
弹着弹着,他仿佛自己成了曲中的主角,他冷汗直冒,他面色惊惶……
他在专心弹琴,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脑海中,与剑道之门相对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在随着他的熟练生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座若隐若现黑乎乎的石台。
那个东西越发的凝实,直到最后显出原型,化作了一座土黄色圆形平台。
柳铉又弹完一曲,然后使自己的手放松了一下,正准备继续弹琴,却发现了那个石台。
琴台吗?柳铉看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有些兴奋。
他已经算是入门了!这座琴台是琴道入门时才会出现的东西,以前他听雨杨村从琴音客栈回来的弟子提起过。
没想到琴台竟然是这个样子。柳铉皱着眉,那东西就像是挖取下了一块完整的干裂的大地,上面充满裂痕。
每个人琴台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柳铉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毕竟他对琴道不感兴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为了拿回自己那把可怜的灵木剑。
爱情,就是应该为所爱之物逼迫自己做一些原本不愿意做的事。
灵木剑,我做到了!柳铉快被自己感动了,我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
想到这里,柳铉再次抚在了琴上,琴弦一挑《虎山行》。
而在柳铉脑海中,那个琴台竟也运动了起来,它周身悬浮起了一种道不明的物质,那是琴音意境所变化成的东西。
琴台在吸收琴音意境,将其转化,让曲子真正变成灵术。
随着柳铉的弹奏,琴台上,一只身躯土黄色的猛虎悠然成型,如沙粒在逐渐堆积。
它盘坐在琴台上,完全成型之后渐渐变成了刻印刻在了琴台之中。
而在柳铉周身,形成了一圈土黄色的螺旋,也随着猛虎变成刻印缓缓的消去。
嗖……嗖……
琴音将落,柳铉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多余的琴声,他能从音色中清晰感觉到这不是他自己所弹的琴声。
而且对方的琴声直接闯入了他的意境!
有人在用琴音攻击他!
柳铉精神一颤,痛感袭来,那琴音中寄居的精神和灵气正疯狂攻击他的精神。
柳铉一咬牙,双手在琴上舞动,琴音一转,《虎山行》重新开始。
琴音相碰,柳铉的精神好受了许多。
但依旧感到精神胀痛。
“到底是谁攻击我呢?”柳铉暗自思索着,一边集中精力弹琴。
柳铉初来琴音客栈,他并不记得自己招惹了什么人,而对方竟然直接进攻他的精神,要不是他的精神力够强,琴音反转速度够快,恐怕已经受到重创了。
那琴声似乎就来自于楼下,所用琴谱的等级也要高于《虎山行》,不然《虎山行》应该是完全可以抵挡的。
说起来,《虎山行》换算成灵术也只能算是灵级中阶而已,对方的琴音极稳,必然了解《虎山行》的品阶,但却只使用灵级高阶的琴音攻击,如此做法倒不如说是在试探。
两琴声相对,柳铉的琴台上刻印隐现,只是瞬间猛虎现身,如流剑般顺着对方的琴音逆流而上。
对方似乎就是在等柳铉出手,在琴音的对撞间,柳铉能用琴音感应到一只火鸟忽然拦截了猛虎的去路。
火鸟展翅,虽不如凤凰,但也足够绚丽。
猛虎毫不示弱,琴音为翼,御空而上,与火鸟相争在了一起。
那只火鸟柳铉在《琴音百曲》中的插画中看到过,不得不说画插画的人真的很厉害,简直就是灵魂画手,虽然画的是一只圆滚滚展着翅膀的小鸡崽子,但是那羽翼和头顶的火焰点的十分到位,一眼就能认出,画的真的十分传神。
柳铉不得不感叹,真不愧是前辈。
而这首曲名为《羡凰》。
琴音意境之内,两只灵兽相争,相持不下,对方很明显想要多玩一会,丝毫不将柳铉放在眼中,根本没有用心抵挡。
但是柳铉也并不想放弃,琴音相斗,意境造物受损都可以在琴台中修复,只要自己在对方想要攻击自己精神之时防御住就行了。
对于对方的轻视,他习惯让对方付出代价,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拥有轻视别人的权利,也没有任何应该被轻视。
而且柳铉怎么说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啊!
猛虎狰狞着,抵挡着火鸟空中喷出的火焰,它的身躯被从土黄色灼烧成了碳黑色,但它依旧凶猛的咬在火鸟的羽翼上,想来个不死不休。
可就在这时,对方的琴音意境忽然退散,那只火鸟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中只剩下猛虎愤怒的低吼。
“怎么回事?”柳铉将猛虎收回琴台,没有搞清楚对方在干什么。
对方的目的就是来耍他?这么闲的吗?
要是真这样的话,我柳铉可要发飙了啊!
虽然对方此时就住在柳铉的楼下,但柳铉也不敢贸然前去,毕竟对方的实力比自己要强的多。
凭借琴音意境中所蕴含的灵气来推算对方的灵气等级恐怕至少是开丹境一重,并且还有所保留。
惹不起啊!柳铉叹了口气,默默从床下翻出符文工具打算再给陈娴画一套蕴灵级符文,算是给对方让自己舔盒子的报答。
至于那道执杀级的符文也只能改日再画了,刚才的交战不止消耗灵气还消耗了他不少精神力,要不是突破到了开光境,他现在绝对已经昏迷了。
他又从包里掏出颗正灵果补了补,正灵果还有几颗。
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然后看了看关进紧的窗户,看了看关进的房门,看了看只有横梁的房顶,确定了没有凤秋雨,最终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提笔开始画符文。
此时屋外圆月初升,九楼的窗户外,红衣的女子悬浮在那里。
月光洒落在她冰冷而愤怒的脸庞上,她的眼眸却又静静地盯着窗台前抚琴的女孩。
在女孩的一侧,一位素衣少女正昏睡在床上,没有死,但是看着很安详。
“凤雪,你为什么要对他出手!”凤秋雨也不开口,话语直接进入了女孩的脑海中十分的霸道。
“姐姐,雪儿做这些只是为了你好啊。”凤雪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
“呵,你攻击我徒弟算是为我好?”凤秋雨冷笑。
“姐姐,雪儿只是在帮你检验一下他能不能待在你身边罢了,现在二哥在宫中拉拢势力,他似乎想取掉你头上王冠呢。”
“我本就不喜欢什么王位,他爱拿就拿走吧。”凤秋雨的回答毫不客气。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现在根本不能修炼呢,等二哥达到丹莲境,你说父亲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把你完全当成联姻工具呢?”
“谁告诉你我不能修炼了!”凤秋雨虽然面容不变但心中已经有些惊讶了。
“自然是母后了,你因为天雷完全不能修炼不只有母后一人知道嘛,不过母后也真是够笨的,居然在醉酒之后把我认成了你,然后对雪儿大哭了一场呢。”
“你还知道什么?”凤秋雨神色一凌。
“雪儿也就知道这些了,放心姐姐,雪儿肯定会为你保密的呐。你从小就想摆脱和星罗国太子的婚约,如果再被挤下皇位,恐怕会变得更难哦。”
说完这句话凤雪笑的更加放肆了。
“而且姐姐你这徒弟太弱了,父皇从小就教育我们,有权力者不必过度怜悯弱者的,姐姐你这可是犯了父皇的禁忌呢。”
凤秋雨皱着眉头,冰冷的声音钻入了凤雪脑海:“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
“既然姐姐这么不在意雪儿的提醒,那雪儿就只能祝愿了。”凤雪站起身对着凤秋雨优雅的鞠了一躬微微一笑,然后缓缓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月光之下,只是剩下悬浮在空中的少女,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