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烟霞照例为众人介绍了王君道,照例又是一番相互恭维吹捧。
不过万忠却不在店里,而是去找城主好像有什么事情,文烟霞见他不在,也就不再逗留,先行告辞了。
出门后,文烟霞道:“还有最后一站,就是我们悦来商号,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王君道猜到最后要去看看悦来号自家店铺,笑道:“那是文奉行的地盘,当然要好好看看。”
悦来商号就在万记货栈旁边,出门一拐就到了。王君道注意到上面招牌写的是“悦来丹川”,旁边还有“六五四”字样。
王君道猜测,这个“六五四”的意思应该是“悦来号第六百五十四家店铺”,可见悦来号家大业大。
看到自家老板回来,悦来号的伙计们都来迎接。文烟霞点了一个少女炼气士,道:“巧儿,你留一下。其他人都干活去吧。”
众人散去,文烟霞给王君道介绍:“君道小友,我这边还要忙一些事情,失陪了。这是我俗家晚辈文巧儿,让她带你转转吧。”
王君道答应着,文烟霞又给文巧儿介绍:“巧儿,这是我们悦来号的贵客,王君道小友。他还有个诨名,叫‘铁锤王六’。”
一天下来,王君道听自己的外号都听出羞耻感来了。但文巧儿却眼前一亮:“原来是王六哥,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文巧儿还算清秀漂亮,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很朴素,简直不像是文烟霞这种气质娴雅之人的亲眷。
文烟霞纠正道:“人家是筑基修士,你有点规矩,要叫前辈。什么王六哥,不嫌土吗?”
王君道却笑道:“我本来就是乡下人,这么叫也好。文奉行,你就忙你的吧。”
文烟霞又叮嘱了文巧儿几句,先上楼去了,留下文巧儿给王君道介绍悦来号的买卖。
文巧儿好像对王君道逃离卧龙城的光辉事迹很感兴趣,先把这事问了个遍。王君道今天一天不住嘴地跟人说的都是这事,熟练地应答了。
文巧儿给王君道介绍道:“我们悦来号在丹川城的店比较大,因为要供应整个大区的货……”
王君道听到“大区”这个词,打断问道:“大区?从哪到哪算是一个大区?”
文巧儿看来对业务极为熟练:“包括丹川城在内的血影宗所有营地,还有除天癸宗以外的南荒所有非道门修真者。”
这个范围比王君道想象中要大,不过他还有个问题:“血影宗和天癸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之前王君道也听乌妙说过两个宗门是世仇,但来了丹川城才发现,两者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文巧儿看看左右没人,把王君道拉到墙角,才解释道:“刚来南疆的时候,天癸宗有个绰号‘白玉枪’的恶徒,玷污了血影宗的女弟子。后来九月夫人杀了白玉枪,亲自上门道歉谢罪。但血影宗这边要求天癸宗像那些小宗门一样臣服,九月夫人拒绝离去,从此双方就不往来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王君道又问道:“所以,像是小五行宗之类的小宗门,现在都是血影宗的附庸?”
文巧儿点头:“基本如此。这边的小宗门和散修,都要奉血童他老人家为共主。”
王君道弄明白这些,很多疑问都消除了,就让文巧儿继续介绍悦来号的产业。
文巧儿带王君道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悦来丹川店由四家店铺组成,分别是丹药、百货、牙行、利居。
先到丹药铺看了看,文巧儿拿起一瓶醒目处的丹药介绍道:“我们这边有很多丹药进货渠道。像这个是灵鸟山的小丹仙炼的,现在市面上都没有了。”
王君道听说“灵鸟山的小丹仙”,心中一动,打开来嗅了一下,果然是墨师子的手艺。
文巧儿好像把墨师子的丹药当成店里的镇店之宝,说起来都是一脸得色,让王君道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墨师子在低阶炼丹界这么有名。
王君道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抑制表情,把丹药又放了回去。却不知文巧儿已经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内。
由于丹药需求量极大,所以从百货特别分出,成为一家单独的店铺,这个王君道可以理解。
但牙行的存在,却让王君道大开眼界。
所谓牙行,就是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赚取佣金的店。这在凡人之中很常见,但王君道第一次听说修真者也开牙行。
悦来丹川店的牙行里有面墙,里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求购、求售信息,时不时有修真者来看,简直像凡人市井一样有趣。
王君道趴在墙前看了半晌,看到各种各样的信息:
本人意欲前往猛虎岭,寻一筑基中期以上同伴,价格面议
二十枚二阶灵石,求购虹光泉水一升
求购《春宵秘戏》第六、第七册
王君道见这书都出到第七册了,笑着随文巧儿走开。
王君道每当看到什么新鲜事物,就觉得“简直像是李衍真想出来的点子”,这牙行也不例外,想着回去跟李衍真也说说。
至于最后一家店,也就是“利居”,王君道无法通过字面意思看出这是什么,只能问文巧儿。
文巧儿解释道:“血影宗有句话,说‘血脉和利,精神乃居’。这利居就是给血影宗提供血液的地方。”
王君道本来看字面意思,以为“利居”是售卖租赁房屋的店,听说是提供血液的,不禁变了脸色,想起在血影宗营地见过的景象。
王君道和常佐之亲如兄弟,也就把常娟儿当成自己的侄女。亲眼见过血影宗用活人血祭之后,想到常娟儿差点也遭此大难,王君道对此深恶痛绝。
看到王君道的脸色如此难看,文巧儿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连忙解释道:“不是用活人……我们都是用……等你去了就知道。”
两人走进利居店,王君道看着眼前的景象,神色才平静下来。
只见这店里都是笼子,里面关着一些有灵气的飞禽走兽。
但王君道又生出新的疑惑:“丹川城也有猛虎岭一半,山君那边会容许这种做法吗?”
文巧儿自信道:“血影宗和山君有协定,可以这么做。”
王君道眉头紧锁,只觉自己在丹川城里转了一天,几乎被表面上的清静友好所迷惑。
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掀开了丹川城深层真相的一角。
就在这时,王君道听到“汪”的一声狗叫,转头过去,看到一只土黄色的细犬。
看到这只细犬,王君道一下就呆住了,缓缓朝它走了过去。
文巧儿看到王君道行为怪异,不敢说话,只能看着他走到笼子前面,蹲下来对着笼子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王君道才起身道:“巧儿,带我去见文奉行,我想带走这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