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衍真等四人赶到,只见颜瑕面色苍白,正在僻静处打坐休养。
见颜瑕追缉凡人,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结果,四人都大吃一惊,墨师子拿出疗伤药物递了上去。几人都知道灵鸟山炼丹之能,也就没和她争。
颜瑕摆摆手,虚弱道:“我刚才用精血喂了剑,不是受伤……九郎,你是对的,不是凡人所为。”
唐果和姜茶都是一愣:“什么?难道凶手真是个修真者?”
颜瑕明显因失精血而中气不足,道:“我找到那两个唱戏的人了,那是傀儡宗弟子和她的傀儡。没想到这个年头还有邪修……我大意了……用了这招才逼走她。那王六既然和傀儡宗弟子往来,肯定也不是什么凡人,所以相士才会占卜不到……”
这下四个人都呆呆地说不出话了,即使是李衍真和墨师子也开始迷糊:傀儡宗弟子?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其他人不知道,但唐果心里最清楚,颜瑕的实力比自己略强一筹,在筑基初期中算是很强的。
连精血都喷了一口,才逼退那傀儡宗弟子,看来对方也是实力不弱的筑基修士。
几个人都迅速想到了这一点,互相对视之后,和颜瑕关系最近的唐果道:“颜姐姐,既然此事涉及到筑基邪修,那你还是回禀山门吧,让道门巡察来处理此事。”
颜瑕满脸颓唐之色,道:“只能如此了。”
颜瑕方才那一口精血喷出,没有一两个月休息不回来。
在此打坐休养了一个多时辰,颜瑕才感觉稍好一点,起身准备返回,道:“多谢几位这些天来相助,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将回禀山门,之后会交由道门巡察处理。”
这意思像是要辞别谢客了。李衍真如释重负,刚想再客套两句。姜茶却因为听说要散伙有点慌张,道:“颜姑娘,有道是帮人帮到底,我们还是多留几天,后面帮着搜索一二吧。墨姐姐,李九哥,你们也这么想的对吧?”姜茶没问唐果,因为知道唐果肯定会留下。
你事儿真多……李衍真心中暗骂了姜茶几句,心知这是个乐于助人又好事儿的主,好不容易跑出来帮别人的忙,心中十分满足。
现在听说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姜茶不想就这么回去,就急忙要求留下,看看还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唐果点头道:“颜姐姐,姜茶说得有理,那我们就在卧龙城等你,有消息随时发飞符传讯。”
于是颜瑕直接回南岳去,另四人则还回卧龙城悦来客栈,等候下一步的行动消息。
墨师子看了看天色,道:“我刚才从那边来,看到山上有子夜花,打算今晚去采一些。你们先回去吧,我早上再回卧龙城。”
姜茶一听来了兴致:“子夜花?那是什么东西?”
李衍真熟读本草药典,道:“那是种可以入丹的花草,因为只有子夜时分开花而得名。那我们就回去吧,让墨姑娘采药。”
姜茶还想跟着去,但李衍真拉了他一把,姜茶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借口,墨师子也许是有别的事情要做,这才闭了嘴。
看着三人御剑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墨师子脸上逐渐露出喜悦的表情,就好像是小孩子要去寻找自己藏在什么地方的玩具一样。
笑着笑着,墨师子笑容逐渐消失,然后仰头看着夜空,忽然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今天墨师子看到颜瑕那副样子,差点就想把王君道交出来,但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句话。
直到刚才止不住自己的笑意,墨师子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抓王君道,为什么抓了却不愿交出他。
墨师子的婚事一直被灵鸟山当成大事来安排。墨师子是个性格强势的人,心底喜欢的也是勇猛刚强的好汉。
在古冢山时,墨师子看遍方丈山一系和自己年岁相近的青年俊彦,只见李衍真一副呆气、姜茶一团孩气,也只有赵衍心这人凶狠奸诈,还能看得入眼。
但赵衍心很快就和唐果定亲了,而且方丈山也不会让他入赘的。
这两天追踪着王君道,墨师子不知不觉间,都没发现自己有了这样的心意。
墨师子露出其他人从未见过的忸怩不安神色,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御剑前往自己今中午藏王君道的地方。
自打墨师子走后,王君道试了不知多少次,也无法抬手把身上的针拔下来。
之前墨师子用了两次药物,王君道都像是喝凉水一样承受住了,只是有点头发昏。
但这银针扎到身上之后,王君道就只剩头还能稍动,四肢想挪一下都挪不了。小小几根银针,就像千仞大山一样压在身上。
当王君道停止尝试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墨师子回来了。
墨师子一进门就把王君道抱在了怀里,也不管他头上都是刚才出的汗。
这一下给王君道的震骇,比之前挨了那记法印都要严重,王君道骂道:“你这疯婆子,怎么症状越来越厉害了……”
墨师子在王君道脸上用力蹭了两下,道:“我帮不了你了。你那个傀儡宗的朋友身份已经暴露,颜瑕回山去请道门巡察了。”
王君道骂到一半,听到这话立马哑了火,也不管墨师子为什么来抱自己,脱口问道:“我那朋友她怎么了?被抓了吗?”
墨师子神色冷了下来,“哼”了一声。
王君道不是李衍真那种呆子,当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堆笑道:“师子,那人是我朋友……那你就先把我放了吧。”
墨师子抚摸着王君道的脸,道:“你愿意跟我回灵鸟山吗?我可以把你藏起来,没人能发现你。”
王君道笑容一滞,道:“墨师子,我被你抓住,是学艺不精、愿赌服输。但你要是动了这种心思,王某万万不能答应。王某虽是道门所说的邪修,不容于世。但无论如何也是条好汉。你想要让我藏在你裙子下面,像你养的猫儿狗儿一样过活吗?”
墨师子心知多此一问,只得一根一根拔出了王君道身上的银针,道:“那你走吧,但愿……我们还能再见。”
王君道见墨师子收了所有银针,只觉身体重新恢复了控制,于是跳起身来,也将墨师子抱在怀内。
两人默默对视着,只觉再没有什么灵鸟山、炼体宗、道门、邪修,这里只有一对年轻的男女。
墨师子的头顶显化出了一对猫的耳朵,说道:“我有猫妖血统,你不嫌吗?”
王君道摇摇头:“我是邪修,你也没嫌啊。”
月色如水,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