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了街口卖青梅酒的吆喝声,素小仙眼珠子转溜溜的,总算到盛平街了,脚步也变得轻盈多了,她走过酒摊,哇,真是香,只是大夫嘱咐还在喝药需忌酒,她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喊着:“青梅酒啊青梅酒,等着本小仙。”
街头尽是美食,她蹦蹦跳跳打包了两份桂花糕,直奔此行目的地,苏城赫赫有名的焦语茶室。茶室闹中取静,门市位于风月之地阆红苑和善乐舞坊对面,本非清净之地,但玄机在进了茶室门,绕至后院便有连着天枫山的山阶,每隔十八个台阶就设一座亭台,可供客人喝茶赏景,最高处有雅室庭院,但未曾对外开放过,除了店主焦语山,这苏城里的贵胄还无人有幸去过,当然,除了素小仙,谁让她和焦语山是合作伙伴呢。
素小仙熟门熟路的走到焦语茶室,才发现善乐舞坊贴着封条,随意拉了人问,那人只是摇头不知,便走开了。她思索着,聪明脑袋里闪过一个猜测,难道是那夜的舞姬吗?且不管那些,她进了茶室,门童对她熟悉,直接准备带她去雅室,并为她安排上山的步撵,她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我何时需要你们抬我上去,本小仙动若兔子,几步就到了,你们焦老板在吗?”
门童忙让轿撵退下,连连点头,“小姐,老板他等你多日了,就怕你不来。小的去给你准备茶点。”
素小仙今日心情极好,知道了焦语在茶室,便上山去往雅室,这山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从素宅过来已走了不少路,现在爬了一半台阶,就有些沮丧了,腿酸疼的都有点抬不起来,撑着身旁的树干,嘟嘴吹了下额头凌乱的发丝,顾不得面子了,扯开嗓子就喊,“焦语山!快扶本小仙一程!能听到吗?焦语山!”
喊了好几声没人来,她只能先席地而坐,缓会再上山。屁股还没坐热,一个锦衣公子就落在她身旁,素小仙吐了口气,将手放向公子伸出的手,焦语山一把将她拉起,笑嘻嘻的瞧着她的狼狈样,朗声道:“素小仙,抓紧了!”说罢搂住素小仙的腰,运功轻点台阶,没几下就到了最高处的雅室。
雅室的婢女为素小仙解下斗篷,端了镀金的脸盆让她擦脸净手,她闻了闻,室内香果然焚的是她爱的黄金木,袅袅余烟,她感觉舒坦多了,遂如往常般和焦语山盘塌相对而坐。
婢女端来了新调的桃花乌龙,焦语山看着素小仙,忍不住明媚的笑,小仙瞪了他一眼,他才忍住笑意将茶往她跟前推了过去,“快喝,解渴。”
小仙咕咚咕咚把一杯茶全喝了,凑向焦语山:“语山,这对面的舞坊怎的查封了?”
焦语山朝她白了个眼,一副不想提的模样,还反问道:“少来!你这个皇亲国戚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我真不知道,或许只知道一点点。我可是刚从鬼门关转回来的人,奴家为了见你,从家里翻墙走过来的,你还摆脸色给我看,奴家的心都快凉了哟。”
素小仙这么一装,焦语山立马上前抓着她的手,急切道;“什么叫鬼门关转回来,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有事我居然不知。”
素小仙刚想说,可想到父亲提过,圣上遇刺之事不可说,便笑着说:“这几日我一直在家,已没事了,语山,我饿了。我就是想着对面舞坊封了会影响我们茶室生意,你若是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焦语山点点头,吩咐婢女给小仙拿了斗篷,然后让伙计送了一个食篮过来,他起身将小仙扶起,为她系好斗篷的领带,笑的如沐春风,“走,带你坐船赏景,边吃边说。”
就这样,两人从茶室的另一条路下了山,清溪河上,一艘鎏金游船特别显眼,焦语山和素小仙坐于船头,小方桌上摆了烤鸡,糕点,蜜饯,还有一壶青梅酒。
那烤鸡香的着实诱人,素小仙上手拧了个鸡腿,津津有味地啃着,
“语山,这烤鸡太好吃了,可惜我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先,改日我们不醉不归。”
焦语山看着她馋嘴的可爱模样,又忍不住笑了,他那双桃花眼都笑的只一条缝了,“你身子要紧,慢点吃,跟着我,不怕没烤鸡吃。”
船上风大,他伸手将小仙额前的发丝捋至耳后,省的她油腻的手不方便碰头发。素小仙都要感动哭了,语山是她在苏城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他以前待她也是如此贴心的,可此次劫后余生,更觉得有他在身边,是老天爷的恩赐,她素小仙何德何能,这么想着,眼里竟涌出了泪水,这可把焦语山紧张懵了,他焦语山,见过梨花带雨的姑娘多了,可梨花带雨的素小仙,他真的是娘胎出来后第一回见,竟觉得心揪着,似乎疼疼的,他忙伸出袖子去给她擦眼泪。
素小仙越看越觉得自己要溺在焦语山的兄弟情里了,她转哭为笑,“你看你,袖子都弄到油了,这上好的锦缎,洗不干净多可惜。”
焦语山嘟囔着,“素小仙你是不是伤坏脑袋了,我焦家不缺这些。你若喜欢绫罗绸缎,我天天送你府上去,可你就是不爱那些。天天穿的跟个乡野女侠似的,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两人边吃边谈,素小仙从焦语山那听闻了善乐舞坊是行宫宴那晚被查封的,大家也很自觉的不谈舞坊之事,还有小道消息称是有舞姬欲献媚圣上,惹怒了谢妃娘娘,圣上为安抚谢妃,便命人封了舞坊。另有传言说是舞姬欲行刺圣上,将圣上最宠爱的六公主刺伤,龙颜大怒,斥责素将军护驾不力,这也是为何素将军没有伴驾回京都的缘由。素小仙心里有了一二,她决定回府后问父亲事情真正的原委。
而此刻,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别院二楼,望着那只醒目的游船,剑眉锁的有些紧,他已经站了好久,那船上二人的互动,他一丝不落尽收眼底。他本以为付居信上写的泼皮小姑娘要嫁人是她的泼皮话,却不想看到方才幕幕,或许,是真的。玄砚清咳一声,楼下在院子喂鸽子的付居立马上楼听玄砚差遣。
“那是谁?”,玄砚语气一贯的没有温度。
付居看去,咦了一声,“主子,那黄衣小姑娘不是素小姐吗,看来她的伤已然没事,太好了!”
玄砚有些胸闷,这付居似乎变笨了,语气加重了道:“她对面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