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仰哨所离团部二百三十八公里,离镇中心一百二十四公里,离最近的村庄同时也是唯一的人迹六十七公里。
大柱以干部的身份来到令人闻风丧胆的五班担任班长职务,辖两个班员。他明白这是组织对他不成熟的处理,很多人都把圆滑当作成熟,但他坚信,这二者绝不等同。
在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社会上,无论你是理想主义者,还是悲观论者,总会有机会摔进大坑里,然后明白组织是一个比天还大的管家,至于能不能爬起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苍仰哨所为仰望苍天之意,因为在这里除此你无事可做。一年到头除了身边的两个战友你可能看不到任何人,补给是通过飞机半年空投一次,因为公路不通,汽车没法进来。
传说中的一个老班长退伍后看到生人大为吃惊,冥思苦想许久才忆起这世间还有一种与自己构造相异的人叫做女人。
在苍仰哨所大柱终于体现到真正的无意义。这里没有汽车没有人烟,没有敌人自然不会联想到领土完整国家主权的概念,大柱和战友们在飞鸟走兽的陪伴下默默守卫着国家的边防。
一年过去了,大柱甚至知道驻地附近每一个动物,还给他们取了各种各样的名字。那只老喜欢骚扰雌野鸡的松鼠叫做犬太郎,雌野鸡有四只,分别叫做"老布死"、"布死"、"小布死"、"还布死"。除此之外,还有萨达姆、本拉登、切格瓦拉等都是世界名人。
两年过去了,大柱在哨所自制的凳子一坐就是三四小时,他在思考人生,他要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活法,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有时候他带着枪械一个人寻山,一去就是好几天,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又一次捍卫了国家主权不受侵犯。"
大柱在苍仰哨所呆了两年半时间,为了把自己名字填进转业的名单,他费了不少工夫,潜心研究过部队的旁门左道,但效果并不如意。
两年半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那一天早上,他告诉相濡以沫两个战友说:"我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
"班长,你还没有接到命令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决定走了。再说,就算有命令也到不了这里,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个哨所上面也许会派遣班长来,也许不会,如果没有班长来,你们就自己商量选个班长,这样便于管理。如果你们想退伍了就像我一样自己走出去。再见,我亲爱的战友们!"
大柱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人间世界,他走进某首长的办公室,没有说自己在哨所的经历,只是一再强调自己吃不饱饭,要求复员。
"吃不饱饭?"首长抬起头,惊错地打量着他。
"是的,我本以为部队能有饱饭吃才来当兵的,现在我特别后悔,为了不被活活饿死,我要求复员。"大柱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个小同志就不对了,生活艰苦一点儿就受不了,想当逃兵啦?"
"不是条件艰苦,上级军区给我们伙食经费是很充裕的,只是吃不到嘴里,所以我要求复员,免得饿死。"
"你呀,咱部队里生活水平都比较低,这也不是个别现象呀。"
"可是他们不敢如实反映,如果首长觉得很难办,我会向更高一级首长如实反映的。"
首长沉思良久,大笔一挥,同意大柱退出现役。
大柱走出门前,首长喊住了他。首长迟疑了一会儿,说:"你已经过了发育期,吃太饱对你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