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吉大的校园内,我又看到了于雅钟爱的那家汉堡店,她的电话应时的响起。
从火车站坐车进到校区,在甜美学姐的带领下填写好入学表格,回寝室收拾整理完,到现在看着这家汉堡店,已经是下午六点了。自从我坐上火车离开江城后,于雅总是在这个时间给我打来电话。
江城,南方的一座小城,此刻,比北方的秋意更浓。
我坐在教室的一角,回着甜美学姐发来的问候短信,她一直想我加入她的社团。走进教室的辅导员姜珊进行着班级第一次点名,在清晰的点到我的名字,我答“到”后,回了甜美学姐的短信:我会考虑的。
尤佳的名字从这个教室的某个角落响起,我心中只是想着人有同名,直到那熟悉的答“到”声音响起,我知道,是她,就是她,尤佳,我抬起头,循着声音所在的位置看去,她就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前方。在高考结束后的漫长暑假里,她蓄起了长发,那柔顺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似是感知到了我的目光,她回过头看着我,少了她那习惯性的微笑,我却习惯了她那张冷漠的脸。
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那个时间发生了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某段时间,何夕言喜欢上了一本叫做《世界上所有的相遇》的书,她收起了滔滔不绝的个人演讲,在人声嘈杂的午后,她习惯性的坐在我的面前,看着这本小说,每当看到精彩处,总会读给我听,莫名的,那时的我即使手中的笔写着些什么,可脑中总是盘旋着她细腻如风的声音,那声音很纯净,纯净到禁不起一丝波澜,挑不起一丝涟漪。那段时间,我习惯了那种安详平和的午后,习惯了她耳语似的读书声。
人就是那么简单,习惯了就不想去改变,但不会有什么是永恒的,尤佳如此,于雅如此,何夕言如此,在某个昏暗的清晨,早读的声音弥漫在教室的整个空间里,我习惯性的看向何夕言的座位,没有堆积的课本,空荡的椅子在这个人群密集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孤独。
秋意渐浓的长春有了一丝凉意,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晚间走在这条林荫道上,图书馆成了我来到长春最喜欢去的地方,耐不住甜美学姐的徐徐善诱,我最终还是加入了她那个伟大的社团,后来我才知道当我加入的时候那个社团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甜美学姐,另一个就是尤佳。学姐解释也很特别,改变世界需要的当然是那种见解独到的人,岂是凡夫俗子能随随便便加入的。
尤佳,她又以另一个身份存在于我生活的空间。何夕言,若你在此,凭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定是甜美学姐刻意拉拢的对象,若下一届聚文字社长选举,你定会张牙舞爪的对我威之以利。你放心,我一定保你登上社长之位。如若还能,我愿意,我愿意成为你的卫士,护你一生,守你一世。
我的宿舍从窗口看出去,对面是一座天桥,时而有从邻近的教学楼出来的同学从上面走过。这间二人寝的宿舍经常只有我一个人居住,舍友许诺时常流宿校外。我一直以为作为长春本地人的他应该是回家了,直到他的母亲远道而来,询问我他的下落,我才知道入学三个月以来,这个家伙没有给家里一个电话,当然也没有回去过,若不是从导员那得知他的课程都是按时到班的,我想他这位将车开到撞墙的母亲,以她的这种火爆脾气大抵早就按失踪人口报警了。
我从天桥下面走过的时候,从后面开过来一辆宝马车,坐在副驾的导员姜珊喊住了我,我应声看去,那辆宝马车向我驶来,急切的撞向了我身边的立柱。宝马车前大灯是彻底碎了,许诺的母亲宗雯走下车看着那立柱淡定说道,还好,柱子没撞坏。
宗雯与姜珊两人随着我走进了寝室,在我的注视下检查着许诺床铺上的一切,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有发现,临走前宗雯留了我的手机号,说着如果许诺回来,能否麻烦我给她打个电话,如果可以,能让许诺与她通话最好了。
寝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桥。天桥上面空无一物,我想着如若满天大雪倾洒而下,应当会覆盖这整个桥面,如若何夕言还在,她定会站在天桥上对我挥手。
入夜,渐入梦乡的我被开门声惊醒,如果不是小偷,应该就是我那久未露面的舍友。他淅淅索索的洗漱完毕,在这吵闹声中,我的睡意全无,听着他洗完脸刷完牙,躺到了那张被他母亲重新铺盖整齐的被褥上面。我以为他应当认为我睡熟了,直到他开口。
“古柯。”许诺尝试着喊了我一声。
我‘嗯’的回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他转过身对着我说道“我铺的被子是不是影响到咱们寝室的颜值了?”许诺应该以为被子是我重新铺设的。
“被子你母亲铺的,她下午过来找你,你要是方便的话现在给她回个电话,我想她应该还没有入睡?”我继续解释道:“她给我留了号码,你刚刚回来我给她发了信息,说你回来了,应该没有侵犯你的隐私吧?她也回了我的信息,‘谢谢’两个字,我想她应该是没有入睡的!”
许诺并未在保护隐私这个话题上深究,开口询问道:“你认识尤佳吗?”
我思考着如何回答,许诺继续说道:“我刚才与高中的几名同学聚餐,遇到了我们班的尤佳了,她们寝室也在聚餐,两桌拼成了一桌,她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事。”
许诺口中高中同学应当是隔壁院校动漫学院的几名女生,在许诺第一天到寝室的时候我就见过,三名女生给他拎着行李,这位大少拉着初次见面的我去了学校内的餐厅,那天我想起了何夕言,又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雨水下斑驳的灯光,流离不知所踪,我在许诺的天南海北的胡侃中酒喝的有点多。具体是怎么回寝室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醒来后,我与许诺躺在了一张床上,那三名女生走了两位,还有一位睡在了我的床上。
醉酒后的次日清晨,许诺的妹妹许婉给我倒了一杯水,将卫生间打扫干净后才离开,她的哥哥许诺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睡到下午才醒来。
我没有回答许诺有关尤佳的话题,我与尤佳很熟,熟识到我能只从耳垂的形状分辨出面前的人是不是她。许诺自顾自的说道:“一直觉得你这人还行,在寝室也算是仅次于我的帅气,原来你是内里闷骚,神不知鬼不觉就把班花给勾搭上了。”
我实在不想在尤佳的问题上纠结下去,遂开口说道:“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她说最好你能和她通话。”
“别”许诺立即否定道:“以后就麻烦你偶尔给她发个信息,泄露我的行踪就可以了。”
我不清楚为什么许诺这么想着远离他的母亲,于我而言,儿时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关母亲的,现在想来,父亲带回来的那个阿姨和母亲也是有几分相像的。于雅也曾看着我和母亲的照片说,你看我是不是和她有些神似,有吧!我看着照片里的母亲说道。
许诺依旧没有入睡的想法,这家伙,不知道今晚为什么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话这么多。
“我妹妹你还记得吗?”许诺起床喝了口水继续问道。
“你说的是那位?”我询问道:“开学送你来的那三位吗?”
“那个,就是那天我们喝醉了,早晨起床时给你倒水没有给我倒水的那位,我就这一个妹妹。”许诺想了想继续说道:“亲的。”刻意的强调这两个字,大抵是在外面认的妹妹太多了吧!
“你说的是许婉?”我记得那个许婉的小女生。
“对,她一直问我何夕言是谁,说你那天晚上喝醉了,一直喊着何夕言的名字。”许诺想了想继续说道:“她知道尤佳是和你从一个地方来的,也问了尤佳。”
我没有说话,许诺继续说道:“尤佳说,她也不清楚。”
听他说到这里,我忽然又点紧张,原先酝酿起来的些许睡意一扫而光。我不想讨论尤佳,更不想讨论何夕言,于是岔开话题调侃道:“那天陪你报道的三名女生那位是你对象?”
“都不是,其它那两位一位是表姐,就那个高高的,刚好来长春旅游,还有一位是我妹妹的同学,她们报考的都是动漫学院。就我们隔壁的那座院校。”许诺又喝了口水,看来他今晚喝的酒不少,躺倒在床上继续说道:“我妹妹和我是龙凤胎,我比她先出来,一样的年龄。”
“不太像!”一个温婉可人似白莲,一个花花公子如种马,确实差别很大。
我是很想和一个人再次说起何夕言的,至少我觉得,她应该以一种方式存在我的生活里。可是面对浑身酒气的许诺,我却没有了诉说的欲望,我想,也许我没有喝醉吧!醉生梦死,但愿今晚在梦里能够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