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正好,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连续几日的寒意,竟隐隐有了夏日的感觉。街上的人都换上了轻薄的衣衫,隽秀又飘逸。
好多小姑娘都穿上了自己漂亮的夏衣,希望引起他人的瞩目。
奈何身娇体弱有些畏寒,不得不在母亲威严的目光中,认命的在丫鬟的伺候下披上暖和薄软的披风。
而那些成熟大胆的女子则气势十足的昂着头,秀出白皙的脖颈,隐隐露出描着花样的胸口。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步步生香,浑身环佩叮当作响,形成一幅艳丽的风景。
兰烬昨晚没有梦魇,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于是大清早的就起来了。
兰烬推开门,看到牧一抱着剑倚在萧焱的门口打着盹,想必是守了一夜吧。
“小牧一,你怎么不去休息?”兰烬推了推他。
“这里鱼龙混杂,我怕少主出意外。”牧一揉揉眼,有些睡眼朦胧。
“我叫小太阳起床,你去睡会儿吧。”兰烬把牧一撵进了他自己的客房,然后直接推门进了萧焱的房间。
兰烬进了屋子,萧焱还蒙着头睡得死死地。
桌上还有昨夜的茶点,燃尽的蜡烛。
屋子有些闷,兰烬推开了两扇临街的窗户。然后翘着腿儿,旁若无人的吃起了隔夜的茶点。
茶水很凉,染了一夜的春寒,饮起来竟有一丝别样的清爽。凉透的杏花糕只剩下杏花的芬芳,完全不见了油腻。
兰烬咬一口杏花糕,饮一口冷茶,吃得好不开心!唯一遗憾的就是有些无聊了。
兰烬看着还在熟睡的萧焱,想起了进门的目的。
她打了个响指,棉被直接卷起了尚在睡梦中的萧焱飞到了半空中停下。
风就着被筒从萧焱的头顶使劲儿往里灌,吹得他下意识的想把枕头往身侧移动。
萧焱摸了几下发现空空如也,没有枕头,没有床纱,连身子下除了被子便空空如也了。
萧焱试着睁开眼睛,等他看到自己裹着被子漂浮在半空中时又闭上了眼。
这肯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如此不真实的一幕。
萧焱掐了自己的脸蛋一下,再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情景依然没变。
看来力度不够,还没让自己的醒来。遂又加重了掐自己的力度,再次缓慢、真诚的抬起眼皮。
当他再仔仔细细的扫视了自己的处境,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
由于挣扎的厉害,他直接从空中坠落。还好身下有被子,地上有地毯,除了头有些晕外身上倒没什么伤处。
兰烬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萧焱的表演,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声音,萧焱才察觉屋里有另外一个人。他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一脸惬意嘴角挂笑的兰烬,手里还捏着半块杏花糕。
“师师师……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萧焱连忙扯着被子裹在了胸口处,双手紧紧的放在胸前。身子后倾,一幅被调戏的良家少男模样。
兰烬把半块杏花糕吃完,拍了拍手。将翘着二郎腿的脚放下来,将身子正对着萧焱。
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是做什么,身上不是穿着衣服吗!”
萧焱脸色一红,连忙扔开了被子,咳嗽两声掩盖刚才的尴尬。
“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萧焱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微微侧着身子,兰烬只能看到泛红的侧脸。
兰烬倒觉得没什么,撑着桌子站起身,让他赶快换好衣服上街溜达,然后便出去了。
徒留萧焱呆愣在原地。
萧焱很想给自己耳光,但之前掐太狠了,嘴角还有些疼,想想便算了。
真是的,自己是男的,怕什么。况且她还是师父,她都没觉得有什么。自己穿着衣服还矫情个什么劲儿,一没走光,二又不是那羞涩的小娘子!
萧焱想通后飞快的换了身贵公子的装束便下楼去了。
兰烬也是一身男装,摇着描画山水的折扇,很是风流。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收了好多的手帕。
兰烬是不管小姑娘少妇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只要递出手帕给她,她都是来者不拒照收不误,顺带还送出一个媚眼,引起一阵阵的尖叫。
别看萧焱天不怕地不怕,曾扬言走遍过天下。一看到一大堆的雌性生物蜂拥而至,萧焱就只能瑟缩的走在兰烬的身后。
奈何他那畏缩可怜的模样,很是招惹上了年纪的女人喜欢,怀里被硬塞了好多艳俗的手帕外,脸蛋还被摸了好多次。
“师父,咱快走吧!”萧焱压低了声音,脸上扯着身不由己的微笑。
“来呀,小公子,把姐姐给你的手帕好好揣着。”
一个满脸浮粉的老女子摇晃着身子挤到了萧焱的身边,当着他的面在玫粉色的手帕上狠狠的吻了个唇印,眼睛斜睥着他露出自己自己为妩媚动人的表情。
萧焱强烈的抗拒老女人的靠近,奈何人家过到这把年纪也不是吃素的,硬是把沾着唇印的手帕从他脖子前塞到了胸口处。
临走之前还狠狠的在他胸口掐了一把,若不是身后有人挤着,萧焱怕是得倒退几步。
萧焱捂着生疼的胸口,咧着嘴催促着兰烬赶快离开。他真的受不了了,再待下去,他一定会吐的。
“师父,您老人家玩够了吗,咱快走吧!这浓重的香粉味熏得我快窒息了。”
兰烬转头看了眼饱受煎熬的萧焱,又转过身对着四周充满爱慕的女性们温温柔柔的说道。
“舍弟身子不舒服,各位美人们还请包涵,咱们下次再会。”嘴角的宠溺让在场的女子们迷醉了。
兰烬揽着萧焱的腰飞身离开,墨发散了一半。
众女子就直楞楞的看着他飘逸俊秀的背影在天上远去。
“啊,他是神仙吧,不然怎么这么仙啊。”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看他带着他弟弟,轻飘飘的就离开了。”
“好帅啊,那飞扬的墨发,那飘起的衣摆,我都想一辈子溺死在他的笑容里。”
“……”
兰烬将萧焱在屋顶放下,萧焱站不稳有些头晕。
太高了,这是一座七层宝塔的塔顶。
萧焱从没有到过这么高的地方,现在的情况让他既害怕又欣喜。
在家里他只爬过院墙,而且都是每次刚爬上去还没来得及领略高处的风光就被拎了下来。可怜他活了这么多年,才第一次体会到爬在房顶的感觉。
果然房顶上的风光是不同的,周围的房屋最高的也就三层阁楼,远远低于这座宝塔。
街道上人影幢幢,刚才挤着自己的那一群女子已经散开,各自选了不同的方向。
街上的人好小,只有手掌那么大。
极目四望,整个耀城水流纵横交错,将城市切成了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方块。
周围都是低矮的建筑,唯独自己高高在上,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萧焱很想振臂高呼,他也这么做了。
他站在不平整的琉璃瓦上,张开双臂,朝远处高声呼喊。心中所有的郁闷烦恼,都随着声音飘散在了远方。
在他得意的看向兰烬的时候,脚下不小心打滑,身子无法控制的朝外边倾斜过去。在他摔离他顶的那一刻,兰烬把他又拽了回来。
萧焱紧紧的贴着塔尖,大口的喘着气,心情久久难以平静。等他稍微平复后,看到的却是兰烬有些难为情的表情。
“师父,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喏”兰烬挑着眉示意他往外看。
塔檐边挂着一张印着唇印的手帕,在风中飘动,晃动了几下,终于飘飘然的离开了塔顶,向道观里飞去。
萧焱低头查看,发现所有硬塞的手帕都不见了,他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兰烬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手帕在救他的时候也全飞了。
全飞到底下道观了。
此时道观里四处都是艳俗的手帕,小童们惊异的探寻手帕的来源。
清风道长甩着拂尘走到大殿门口站定,看着树上挂的,地上摆着红红绿绿的手帕,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抚着胡须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
度,一不小心扯下了两根胡须。
院落里的小童们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印着唇印的手帕飘啊飘,飘啊飘,从道长的身后飘出,最后施施然盖在了他的头上。
而那唇印,正好对着他满是皱纹的额头处。
清风道长扯下手帕,看到上边鲜红的唇印脸都绿了。
若是以往,他早把东西扔了,现在却死死的拽在手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谁,是谁干的!”清风道长中气十足的朝小童们吼到,完全没有了平日的仙风道骨云淡风轻。
迫于压力,有个小童畏畏缩缩的站出来,指了指他身后的七层宝塔。
道长捏着手帕的手松开,帕子瞬间化成灰烬,然后转身向宝塔飞去。
小童们很自觉的拿着梯子,扫帚收拾着满道观的手帕。
感受到一股怒气和杀意快速靠近,兰烬急忙揽着萧焱瞬移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浓密的树叶掩住了二人的身形,但二人却能够透过斑驳的间隙看到塔顶的情况。
道长出现在塔顶上,猎猎的风扬起他的道袍和白发,竟添了几分慈祥。
“哪个龟孙子干的,老道下次逮住你得要你好看!”道长在塔顶恨恨的发泄一番,又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萧焱看到老道长气的大吼的样子很想笑,但又拼命的忍住不笑。可怜的清风道长啊,仙风道骨的形象又崩塌了。
“小太阳啊,你可知刚才那老头是谁?”兰烬有些好奇。
“他呀,是当今陛下的师父,与上上任国师也就是老国师是师兄弟。
陛下本想给他封个官好好的养在云都,但清风道长不喜拘束,喜欢自由自在。陛下便把给他建了个道观,没想到是在这儿。”
说起清风道长,萧焱止不住的喟叹。这也是当年名噪一时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