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阳光本该明媚,但在乌云的叨扰下,天空只剩下了哪一片又一片灰暗的浊云。
秋安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自己的行帐之中,躺在冰凉的地上,听着外面百十余人熙熙攘攘的声音,阴暗的天气好像丝毫没有影响这些人在这乱世之中作乐的心情。
秋安就那么躺着,躺着,慢慢的便失了神,他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的秋天。
那时的秋安只有十岁出头,他记得那天他在拼命的逃,逃到仿佛他哪小小的世界里只剩麻木的挪动脚步,直到他用尽了最后一份力气,便彻底昏了过去。
“醒醒。”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秋安听到声音后,微微睁开了眼,残留的泪痕依然清晰的挂在他的眼角。
秋安捂着自己异常疼痛的脑袋,艰难的坐起了身,看着面前对他满怀好奇的小男孩问道“你..你是何人?”
“我叫宁阳”小男孩回答到秋安
这个时节本应是秋收农耕的时候,但秋安看了看周围却只有哪一片一片望不到边的荒野。
秋安的脑袋里如浆糊一般,除了哪该死的疼痛,什么都想起不起来了。
宁阳看着一脸痛苦,在努力思考着的秋安道“你这身上...是被人欺负了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秋安听到这话轻轻托起了脖子上轻晃的玉佩答道“我叫秋安,我..在,我在哪?”
宁阳眺望着远处的唯一夺目的夕阳回道“恩...这里应该是南阳国与我北武国的边界,哎,真倒霉,怎么跑到这来了。”
南阳国,北武国同属这世上的四大强国,剩下的两个分别是东幽国,西锦国。
四大国在许多年前本同属一脉,但因内乱,分封而至,坐落四方,自此明争暗斗连绵不绝,当然也不缺一些小国,势力,暗中得利作梗。
战争而至的地方,血海滔天,尸横遍野,但用这些词形容不免显得过于柔软。
永无停歇的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每日每时每分都如同生活在滚烫的炼狱之中,征兵,征粮,男人女人甚至与孩童,都化为了富人权贵的玩物,炼狱下的祭品。
当然,也有能勉强安居乐业的地方,那就是四大国的都城,但都城又岂是那么容易进入的。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秋安失忆的这年,蛮夷突生,西锦国灭亡,其他三大国突然全面禁止了内斗,联手共同抵御异族,外民入侵,但虽明面禁止,暗地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心斗角,摩擦争斗也都如同家常便饭。
“哈!”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人闯入了两个孩子的视线之中,怪叫了一声。
宁阳被面具人吓得一哆嗦,大喊了一声“鬼啊”便晕倒在了地上,秋安也被吓了一跳,他想逃,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面具人上前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本来秋安身上就有不少的伤痕,加上他脑袋带来的剧痛,被面具人这么一抓,全部绞在了一起,疼的他吱哇乱叫的挣扎了起来。
“啊!!”秋安的叫声,显然让面具人很是烦躁,面具人捂了捂耳朵,厉声冲着他喝道“别他么叫了。”
秋安哪管的他说什么,叫声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种宣泄,但是这种宣泄又岂是那么好忍耐的,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时面具人的同伴走了过来首先看着躺在地上的宁阳道“这个是怎么了?你给弄死了?”
提着秋安的面具人回应“没有,吓晕了。”
“哈,这些娇生惯养的玩意就是胆小,不过看样子还行,比你手里这个强,这个那么瘦小,满身都是伤,有什么鸟用?”同伴带着嫌弃的眼神扫了一眼秋安,然后在宁阳身上摸索了起来,一边摸一边窃喜道“好东西倒是不少。”
听到这话面具人提着秋安像鸡崽般晃了晃道“马老大,这...反正都是早晚要死的玩意,现在能喘气就行呗。”
马老大思考了一下道“也是,行吧,不过,别让他叫了烦死了。”
这话说完,秋安便被一掌拍晕了过去,晕过去前秋安听到面具人偷偷的笑了一声道“这玉佩不错。”
等秋安再次醒来时,周围的荒野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暗室,还有哪一声接着一声的尖锐刺耳的哭叫喊闹声。
暗室里,有着微微的烛光,通过烛光,秋安发现自己像家畜般被关在了铁笼之中,而周围有着许许多多的铁笼,铁笼内关着与他一般无二的孩童,孩童有男有女,都在拼命的通过声音宣泄着自己的恐惧。
“喂?你怎么不哭啊?”这是一个看上去与秋安大小无异的男孩,但他却看上去比平常孩童多了几分健壮。
秋安回头看向男孩,没有作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自己没有那么慌张,那么害怕,或许是之前自己经历过什么更为可怕的事情吧。
男孩憨憨一笑伸出了手道“我叫荆海,看你那么勇敢跟你做个朋友把”
秋安呆愣愣的握了握荆海的手反问道“你那?你为什么不哭,不怕吗?”
荆海擦了擦流出的大鼻涕不屑回答道“切,我才不怕呢,我从小跟着爹爹四处奔袭什么没见过,就这破笼子能把我咋样。”
荆海刚刚说完,像是听到了什么,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们的笼子靠在墙边,荆海把耳朵贴在墙上冲着秋安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听。
听了一会,秋安模模糊糊弄清楚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从各地被掠夺,或者说捡到了这个地方,是为了送往各地培养成为死士,秋安听明白后心想怪不得之前那人要说自己早晚都会死。
死士这个词在那个年代好像并不属于多么忌讳,秋安的脑袋里也不知为何,对于这个词也有些认知,在他明白后,他明显有些慌了,眼睛慢慢湿润了起来。
荆海显然有些不理解,他看着即将要与周围孩童一样开始哭叫的秋安不解的道“唉,唉,你哭啥,死士是啥?很吓人吗?”
秋安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回道“死士,就是要去死的人...我们都会死。”
荆海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勉强理解后,安慰秋安道“别怕,别怕,没事,爹爹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也救你出去。”
秋安一脸真诚的望着荆海道“真的吗?”
荆海点了点头,傻傻的笑了。
不知多久后,孩子们都好像哭累了,整个暗室一片安静,在没有了任何的声音,这时门打开了,光亮照了进来,孩子们连忙都探头看去。
“来,老三带他们认认规矩。”
老三打开了笼子,一边骂着,一边把孩子们往外赶“走走,都给我滚出来。”
这两个声音秋安刚刚听过,第一个便是之前被称作马老大的人,而第二个便是那个抓他的人。
孩子们像鸡崽般被半领半赶出了暗室,暗室在地下,出来后便是一座大院。
院子很大,有很多杂物堆积,花草茂盛,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孩子的数量大概在二十有余,而大人除了老三跟马老大,还有两个侍卫。
“都给我站好了,别叫唤。”老三冲着即将要再次绷不住已然开始抽泣的孩子们,大喝了一通,算是彻底震住了他们,孩子们挤成一团,虽没人在敢哭泣,但抽泣声仍然断断续续的在周围回响。
荆海甩着大鼻涕,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他时不时捅咕捅咕秋安,让他去看看那些穿着华贵的孩子,悄声道“嘿,你看哪个哭鼻子的,长的白白嫩嫩的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不说我们都要死吗,我爹说过,有人命贵,有人命贱,贵的人那么容易死啊。”
秋安好奇的望向荆海所指之人发现那不是之前被吓晕过去的宁阳吗?
这时老三不知从哪里拿过了一截长鞭冲着孩子们道“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只要做到一件事,就会有吃,有喝,表现好了,以后还能不回暗室里住。”
老三说完话,荆海低头揉了揉扁扁的肚子突然大声问道“真的吗?我现在就饿了。”
秋安被他话吓了一跳,他突然有了些担心...他想这么问是对的吗?
老三也被荆海问的一愣,但转瞬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荆海道“来,来,你出来。”
秋安拉了拉荆海示意他别去,但荆海反倒笑呵呵的走到了老三面前“要做什么,你就说,没有小爷做不到的。”
老三听到这话越笑越欢,他不停的拍着荆海小小的肩膀问道“哎哟不行了,这哪来的活宝。”
这时那个刚刚不知去哪的马老大带着哪两个侍卫搬来了一张桌子与两张板凳,提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
马老大坐下后扫了一眼荆海,说出了他的来历“这就是山贼落下的那个。”
老三颇有些恍然大悟“哦,哈哈,怪不得,这山贼窝里吃窝头长大的就是不一样,比那些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强。”
荆海听到这独特的夸赞,有些得意,他伸出了手说道“有窝头?能不能先给一个?”
老三没有理他,这时马老大催促道“别墨迹了开始吧。”
老三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荆海的肩膀,示意他回去,但荆海还是在问,老三突然脸色一变,毫不留情的抽了荆海一鞭子,荆海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但是没有哭,他还是有些依依不舍,这时秋安鼓了鼓勇气,上前拉了他一把,这才结束了这段小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