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跟在血月身后走着,看这四周的环境,应该快要走出峡谷了。
“你看我干什么?”血月忽然转过身,看向小蝶,这个小女娃娃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的手受伤了。”小蝶方才就看见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一道乌青的伤口,在路上两个时辰的功夫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大半,但是那乌青的颜色却似乎也被愈合在了伤口之中。这口子应该是昨日不小心还是碰到了毒虫的毒须。
“话太多的人,总是活不久。”血月转过身继续走。
“我是担心你。”小蝶昨日看到那毒虫所到之处,草木皆萎,一定是有很大毒性的。这个姐姐的伤口虽然愈合得快,可是那乌青未散说明那虫毒还没解。
“你是哪个公会的首领吗?”小蝶听土豆叔叔一直称她为阁主,茶兰姐姐和她说过的,阁主,楼主都是公会首领的尊称。
血月并不做声,心想那臭小子平时看着那么安静,找的女人却如此多嘴多舌。
“别多嘴,不然小心回不去。”泥巴精站在小蝶的肩膀上小声地提醒她,不过血月自然是能听见的。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小蝶也小声地问泥巴精。
“这,我不能告诉你。”泥巴精缩成一团,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都埋进身子里,假装什么都听不见。小蝶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软软的,他却一动不动,真的像个土豆一样。
几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半日的路,终于走出了峡谷。小蝶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心情顿时变得无比舒畅。草原上的风徐徐地从没过腰身的长草里吹来,温柔凉爽,她乌黑的头发就这样肆意地被风吹起来,好像一切的烦恼都被吹走了。
血月转过身,看见她伸出手,正笑着逗弄几只蝴蝶,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小蝶看到血月又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连忙收起了笑容,把手背在身后。
“你看得清吗?”血月走到小蝶面前,小蝶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泥巴精偷偷瞄了一眼血月的神色,她皱着眉头盯着小蝶,最后说了一句:“眼力倒是不错。”
血月方才走来时做了一个抽匕回鞘的动作,一般人是无法看出来,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快过毫秒之间,连一道残影都不会留下。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娃居然能看得见自己的动作,可见,还有几分天资。
“我倒是小瞧你了,可你虽然能看见我的动作,反应却没我快。”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了小蝶的脖子上了。的确,她虽然能看见,但是身体根本无法反应躲避。她也知道,这个姐姐只是想试探她,不会杀了自己的,所以也不必躲。
不过要跟这个怪异的人一起回长安,倒也不是什么好过的事情。算起脚程,弋阳那日说还有十五日抵达长安,她们几人的脚力自然比不上千里马,那么至少得一月以上才能到达长安。
要知道,云息平原上是没有一座城镇的,因为这一片广袤的平原没有英灵守护,所以昼夜无序,在这片幻境里生长的植物和动物都是本来就存在于幻境之中的,它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所以能在云息平原上顽强地生存。
百族初入幻境时,本想像摊一块大饼一样,百族都聚在一起,建设幻境。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样做行不通,因为过多人的意志聚在一起会对幻境产生毁灭性的影响,幻境就像一个皮球,如果把意念当作气体,它本来就存在着充足的气,而现在百族人降于幻境,若聚在一处,就像是皮球内部气体密度不均,那么皮球就会炸裂,幻境也是如此。
所以天都府划分了三十六座城池,分布于幻境各处,有十一族城,六个自由城,双关城,十七边城。圣城是最南方的族城,她们此行的目的地长安,则位于幻境的中心,是人族的族城,但也算半个自由城。
因为除了天都府之外,其他所有区域都对外开放,相当于是幻境各城的中转站。人族还被戏称为百族的管家,倒是挺贴切。
小蝶要去的逍遥村就在离长安二十里西北方向的郊外,那是幻族的领地。幻族人口本就不多,且喜欢清净,追求朴素,所以只住在村子里,没有修建族城。
但是这并不影响它如今在百族里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一切都是用幻族先辈的鲜血换来的,而之所以能稳坐其上,则全凭那个拥有恐怖实力和相当头脑的领袖青言以及只有幻族人才能种出来的入梦花。
想当初在从前世的时候,幻族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族,常常被那不可一世的武族玩弄于股掌之间。若说是什么事情让百族知道幻族存在的,那一定是幻族族长之子要与武族小叶宗之女龙千缨定下婚约这件事了。
一直走到了大半夜,血月才说在原地歇息。若按血月每天这样的速度和时间看,恐怕还能比小蝶预计的时间提前几天到达长安。
血月坐在树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坛酒,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
“土豆叔叔,她在喝什么?”小蝶刚从不远处摘了些药草回来,仰头看见血月在树上豪饮,她好奇地问泥巴精。
“反正,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就对了。”泥巴精畏畏缩缩地说,阁主虽然千杯不倒,可是喝酒之后脾气可大了,总要杀一两个人解气。
“喝下去。”血月瞬移到小蝶身边,把酒坛子伸到她面前。小蝶摇摇头说:“我给你摘了些去毒的药草,我现在去捣碎,敷在你的伤口上应该很快会好的。”
“喝。”血月不为所动,也不放她走。
“阁主叫你喝你就喝吧。”泥巴精着急地催小蝶接过血月手中的酒坛子。小蝶犹豫地接过酒坛子,刺鼻的酒精味飘进她的鼻子里,她心想好怪的味道,却好像还带着点香味。
“喝完。”血月回去坐在树下。小蝶轻轻抿了一小口,这不是白水的味道,和它的气味一样,是一种浓烈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甜味,小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还挺好喝的。她坐在血月的身边,既然她叫自己喝完,那小蝶是不敢不从的。
她学着血月刚才豪饮的样子,抬起酒坛,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血月看她被呛着了的样子大笑了几声。接着夺过酒坛子,又喝了起来。小蝶渐渐觉得头有点儿晕,可是那东西真的挺好喝,她一边带着醉腔喊着:“给我,给我……”一边伸出双手想从血月那里拿回酒坛子。
“别喝了,别喝了。”泥巴精扯着她的耳朵,对她耳朵里面小声说。
“不,真好喝,我要喝嘛……”说着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一挥手把泥巴精拍在了地上。
血月又笑了起来,把酒坛子扔给了小蝶,小蝶没一会儿就喝得一滴不剩,她摇了摇酒坛子,里面一滴水的声音都没了。于是说:“我还要喝,还要喝。”血月知道她已经醉了,说话都已经口齿不清了,睡在一旁不理会她。
谁知她竟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地喊着:“青言哥哥……青言哥哥……”
“吵死了,再哭就杀了你。”血月坐起来对她怒道。但是小蝶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越哭越大声,嘴里还在念着那个臭小子的名字。泥巴精赶紧变大了一圈,用手紧紧捂住小蝶的嘴巴。小蝶哭不出声来,却还能听到微弱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