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千瀚坐在马车上,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已经知道当日带走小蝶的那人是自己的未婚姐夫青言,此事讲给长姐听,不给自己出口气反而还对自己冷嘲热讽。
“我就说把你丢去北境,父亲偏要把你调来当个看门狗,如今可真成了一条没用的看门狗,看死了万寿老祖,自己喜欢的女人也看不住,还能被那小子欺负,我龙千缨的一世英名竟要毁在我弟弟的手里。”
“哼。”千瀚气得跳下马车,此处是圣城外一片荒寂的野地,他蹲在地上狠狠地拔地上的枯草。他应该知道,她除了奚落嘲笑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还要把自己丢到北境那鬼地方去。自己只是太久没见她了,竟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帮你出那口恶气,他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上来吧。”千瀚听了这话,还是气鼓鼓的不肯上车。
“公子,您再不上去,奴才这小命可就……”马夫苦着一张脸,忙向千瀚求情。千瀚看他可怜的样子,心顿时就软下来了,这个狠毒的女人是真的可能这样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把自己也杀了,以保全她和宗族的名声。
“那青言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怕他什么?”
“手下败将?我见这灵虚的灵力倒没几个人比得过。”他心想他这长姐就会吹牛。千缨笑了笑,听千瀚这话倒也不生气,反而有了耐心。
“你可知他为何要与我成亲?”千瀚摇了摇头,不过是政治联姻呗,还能有什么?
“当初你还在尿床的时候,幻族族长青禾带着他的儿子向我族臣服拜见,那时候幻族还只是百族中的小小一支,在我武族的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一只。可是他见到父亲的态度不卑不亢的,倒是很有气节。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不好好做狗的东西了,我便说要娶了他那个貌美的儿子,以此羞辱他。他们当然不肯,我就说不如我跟他比试比试,输了就要嫁给我,做我的面首。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打得满地找牙还要跟我打,最后还是青禾那个老家伙向我父亲求饶,答应了这门亲事,才放了他们。”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千瀚不敢相信,在阴阳幻境叱咤风云的灵虚以前居然还被自己的长姐这样欺负。
“你想想打开阴阳幻境是哪族功劳最大?他父亲逼我们改条件,才是如今这般我嫁给他的故事。不过怎么改结局都是一样的。”
“就算如此,他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这幻境也得靠幻族支持,不然百族如何能立足于幻境之地?”
“放心吧,你姐又不是个疯子,知道怎么做,只是不论发生什么,我武族都得是百族之首,没有任何一族能够威胁我们的地位。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第一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蝶在家中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准备离开圣城了,弋阳找到她说青言已经离开了圣城,现在他不在,心中有许多疑惑也无人能答。
自己毕竟是幻族人,长此没有理由的住在圣城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安排自己,村里的人知道自己复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从前世的时候,自己从不知道弋阳这个人,只是他这几日来圣城才认识的,青言貌似很信任他,可是自己究竟可不可以相信他呢?
青言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真的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明明连万寿老祖都说自己没救了。可是自己就从此平安无事了吗,不会像以前一样旧病复发吗?
弋阳已安排好了车马等在城外,圣城还处于大丧之期,城内禁止行驶车马,就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女人都是在城外上车的,所以弋阳只能在城外等候。
小蝶带着芨芨与四周邻居道别,又去拜见了五位长老,完了礼数才动身离开这里。她和芨芨并排走着,一路上说了许多话,无意间问及那件殓衣的去向,芨芨便说灵虚拿走之后再没还给他了。
小蝶沉默了半晌,忽然看见有一对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女拿着刀恶狠狠地向她们扑过来。小蝶忙拉把芨芨推向一边,但是自己躲闪不及,被那女人划伤了手臂,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个魔鬼,阴魂,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那个女人用刀指着小蝶大哭道。
“是棠儿,是棠儿,你已经忘了她的名字了吧。我要杀了你替我冤死的女儿报仇。”那个男人趁小蝶慌了神,使出全身的力气冲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四周的人看见了一边忙上去控制住了那个持刀的女人,一边拉住那个男人,芨芨跳起来咬住他的手臂,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小蝶。
涌上来的人还是扒开了他的双手,小蝶脖子被勒得青紫,胃里翻江倒海,又吐不出来,还好有好心人扶住了她。
“你们看看,你们看呀,是她杀了万寿老祖,是她!”小蝶拼命摇头,她好像听不见周遭人的声音了,他们的样子也变得十分模糊,她只看见那两个哭喊着的男女,心如刀绞。
“我的女儿死了,现在也杀不了你这个贱人为我的女儿报仇,只能去做厉鬼,要你生不如死!”说完,竟使出了仿佛巨人般的力气挣脱了几个大汉的控制,撞墙而死了。随后那个男人也跟她一起撞墙而死,临死前还大喊了一句:“杀人偿命。”
“芨芨,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出城。”小蝶忽然之间仿佛被灌入了某种力量。
“姐姐。”芨芨担心地说。她摇了摇手,离开了混乱的人群,芨芨想跟也不敢再跟上去。
小蝶失魂落魄的走到城门口,看见城墙上用刻着字,还涂上了红漆,之前从未见过。她仔细一看,原来是暴风雪遇难名单。
“医族八百二十七人,工族六百一十人,精灵族四百人。”小蝶喃喃自语上面的刻字,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怪不得,没有看见文元叔他们……
时值黄昏,夕阳西下,金色的光不断在城墙上流转,几只乌鸦站在城墙上叫唤,小蝶一个人呆呆的面对着城墙,的确,自己虽然没有亲手杀死万寿老祖,可是如果自己有尽力劝说,他也不会死。
她想弋阳还在等她呢,她走出圣城的城墙,眼前是一片荒死的景象,这都是暴风雪后留下的。她回头看了看城门,终于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她忙拿出帕子,慌张的擦拭嘴角的鲜血。她一闭上眼睛,那对夫妇充满怨怒的眼神就会浮现在她脑海中,还有他们说的话,不绝于耳。
“小蝶姑娘,该走了。”她听见不远处,弋阳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