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脸色阴沉,刚刚因为动了真气,此刻内伤复发,手里的剑更有些握不稳了,强行提了一口内息喝道:“废话少说,你们想动她就先杀了我!”
“你这和尚,挺不干脆的,真不像是天心寺的,要是那帮秃驴遇到不敌的直接跑了,‘只要活着,仇就还在’,你们家老秃驴不是这么说的吗?”扣了扣后脑勺,黑衣人斜睨了一眼身后那三人,笑道,“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配吗?哈哈哈。”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
欺人太甚。
张玉怒火中烧,握了握白玉的手掌,自知今天活不了了,但他还是在想着该如何保住这位公主。
“来?”黑衣人招手挑衅,甚至没有拔剑的意思。
顿了顿,张玉俯身对白玉说了些什么,后者眉头紧皱,但是终于被前者说服了。
“让你三招。”
黑衣人面上仍是自信的笑意,勾了勾手,又转身对身后的人道,“待会我们轮流单练他,玩尽兴了再说。”
“师兄,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长老会怪罪的。”其中一人低声道。
“管他们呢,天高皇帝远的,宗里现在那个情况,活像个死人墓,你想回去?”
黑衣人道,“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们多玩个个把月再回去,他们又不知道,真出了事情我负责好吧。”
“好。”那人放心了些,也就没话了。
“来啊,你个带毛的秃驴,怎么怂了?”黑衣人笑了笑,继续挑衅张玉。
噌——
张玉冷哼一声,终于挺剑而出,一招雨落倾盆,劈头盖顶得向黑衣人斩去,但因为受伤,这剑气显得紊乱涣散,基本上没什么威胁。
黑衣人是宗师剑修,自然看得出这一剑虽然有十死无生的决绝,可要决绝有用的话江湖上人人都苦心修行干吗,嘴角一扬,大喝一声:“班门弄斧。”
说着曲指一弹,一道剑气自指尖斗射而出——宗师境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身真气了,剑修更是可以做到飞花摘叶皆成利刃,真气出体伤人亦不在话下。
“嘭嗡——”
黑衣人都没有挪步,一指剑气击在张玉的剑上,后者剑身剧烈颤动,便被破了招式,身体也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随着剑被弹了出去,方向刚刚好是冲着白玉去的。
张玉突然笑了。
说时迟那时快,借着这力道,左手一记大佛手渡轻拍在白玉身上,真气包裹着白玉远飞出去,同时右手入怀掏出一枚黑色球丸,奋力一抛,随着一声爆响,空气中弥漫着灰色的烟幕。
烟弹。
黑衣人一个纵身,掐住了张玉的脖子道:“我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你真是天心寺的和尚吗?”
张玉此刻手里握着一只香囊,指腹不住摩挲着香囊的花纹,眼中有柔情有不舍,被掐住了脖子身体悬在半空,嘴角溢血,却笑着:“是与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和尚动了情,哪里还能叫和尚……”
后半句声音极小,像是说给冥冥之中的人听的,但他又偏偏是天心寺的和尚,轮回因果,怎信得?
今生禅,今生缘,只在今生。
“你觉得她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娃娃,一个人在这片森林里,跑得掉吗?”
黑衣人看着烟幕尽头,毫不在意道,“等这烟散了,我会让你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白玉飞出去很远,虽然有张玉的真气护着身体的重要部位,但是要是摔在地上也难免受伤,至少会疼,但是她没有感觉到疼,她仿佛撞到了一处不软不硬的地方。
是应天南的胸膛。
“丫头,怕不?”
应天南将因为张玉真气的原因撞在他胸口却不落下的白玉提着放到了地上。
“白玉,你怎么样了?”
“简石……应叔叔?”白玉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见就在眼前的简石和应天南,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这简直,和做梦一样。
得救了……
放松之后下意识地想晕过去,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得振作道:“应叔叔,你快救救玉叔叔吧,他快要死了!”
应天南点了点头,目光伸向远处那渐渐散去的烟幕处,握了握刀柄,缓步走了过去。
“白玉,你没受伤吧?”简石扶着白玉到一边坐下,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没有,多亏了你和应叔叔来了。”白玉笑道。
“你没事就好。”
“简石,你们怎么会来的?”
“我在路边看见你商队的人死了,所以叫应叔叔来的,你之前不说过了吗,有空我还有找你去玩呢,要是你死了,我有空了,那不是很无聊吗?”简石挠挠头,憨憨地笑着。
白玉心头微颤,轻声道,“简石,你真好。”
“你也好。”简石羞涩地低了低头。
两个孩子脸颊微红,各自低头不语,大人都道孩子小不懂事,但有些人类本能的东西,即是孩子,也懵懵懂懂地知晓不少。
……
“呵。四个宗师欺负一个伪宗,未免太没风度了些。”
应天南一刀斩开烟幕,再远远挥出一道刀气匹练逼退了四人。
“能活?”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张玉,虽然看不上他的武道修为,但为了白玉死战到此,人品属实难得,要知道,一般的伪宗甚至连半个宗师都抵不上。
“能……”张玉实在没办法再多说一个字,打算起身却昏死了过去,他现在全身筋脉断了大半,加上原本的外伤,还能有一口气还得亏于他修的今生禅。
应天南也不多说什么,伸手一握一掷,张玉整个人就朝着简石那个方向飞了过去,落地无声,毫发无损,手法比之张玉推出白玉的时候玄妙了不知多少。
白玉赶紧和简石把张玉扶了起来,简石拿出随身的伤药给他敷上,又给他喂了一些水,却不见醒转。
另一边,黑衣人避开那道突如其来的刀气,拔剑斩出剑气搅碎了眼前的残存烟幕,见来人一身黑衣,一道狭长的刀疤从下颚蜿蜒到了脖颈处,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怪不得了,我们安插在官道马匪里的探子回来报信说看见了你和那孽种,我们快马加鞭地跑来几乎杀光了这个商队的人都没见你出来,现在终于给我见到啦,哈哈哈,应天南,你知道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你费不费功夫我不知道。”应天南挑了挑黝黑狭长的刀刃,戏谑道,“反正你是不知死活,不识好歹,更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