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
陈书之笑着各看了李承天和林霁雪一眼,道:
“三年还是一个约数,不是每天都看,如果真较真去算,那恐怕还不到三年。”
“那你是怎么学的?”
李承天越发好奇了。
陈书之道:“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把李白的诗,从网上复制到文档里,然后打印出来,每天拿着看。”
“当然,这个每天不是真的天天看,就是大概如此。”
“就这样?”
李承天有些不相信。
“这也太简单了吧?”
陈书之道:“说起来是简单了点,但实际上没这么简单。”
“光看,肯定是不行的。不然那些专门研究李白的人,一辈子都在反复读李白,怎么没见他们写出什么好诗?”
“那你是怎么做的?”李承天又问。
陈书之道:“学诗写诗,最重要的不是看,而是写,就跟做事一样,你只看不练,那是万万不行的。”
“练不是瞎练,是要有目的的练。我举个例子,咱们在我这店里,就说做饭吧。”
“天天看做饭,自己不做,肯定学不会做饭。但自己去做,不去想做什么,怎么做好,最终也是不能做出来好饭的。”
“练的时候,脑子要动起来,去想我要做什么,我该怎么做。”
“做完了之后,还要去对比总结,我做的为什么不够好,哪里出了问题,怎么改进。”
“这样反反复复,看看练练想想,再看看练练想想,久而久之,就能进步飞快。”
“看只是第一步,不能不看,也不能光看。子曰学而时习之,就是说要看和练相互配合,又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就是说看的时候要思考,思考完了再去看,相互参考。”
“两样加起来,就是边看边思考,边实践,边总结,然后再去看,再去思考,再去练,再去总结。”
“如果能这样坚持下去,不用什么人教,时间一长,就能无师自通,而且越写越好。”
说到这,陈书之缓了一口气,吃了一口烤鸡腿,嚼吧嚼吧,就啤酒一口咽下。
又道:“不过这还都是小事,只要认真去做就行。关键的问题是,能不能坚持下去。”
“当然能坚持下去。”李承天很有信心,“既然要做,那肯定就做最好,半途而废,那不如不做。”
“坚持下去可不容易。”陈书之满是深意的笑了笑。
李承天不解,问:“每天看看写写练练,这有什么难的吗?”
“只是这样,肯定没什么难的,但写诗可不是这么简单的。”陈书之拉长了语气,反问李承天,“你学久了,写多了,是不是要找人交流交流?”
“应该会。”李承天不解陈书之的意思,“怎么,难道不能交流吗?”
陈书之笑道:“交流可以交流,共同进步嘛,好事。但是你若和别人说,你是学李白的,那这交流,就没这么好了。”
“这是为何?”
“因为天底下蠢材多,知道古人说一句李白不可学,就当做祖训,自己什么都不懂,见到你说你是学李白的,就把这句话拿出来嘲笑你。”
陈书之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后一饮而尽,“大多数人都是蠢才废物,你若是学个冷门的诗人,他们没听过,就不会有什么异样。”
“但李白太有名了,是个人都知道,所以只要看到你说你学李白,那就会有很多人嘲笑你写的烂。”
“什么连给李白提鞋都不配,连李白的皮毛都没学到等等。如果你不止学了李白的诗,还学了李白的性子,眼光高,又不和这些蠢人同流合污,那你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你写再好,这些人也不会承认,只会在遇到你的地方,跳出来恶心你。”
“这……”李承天见陈书之说的有些义愤填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没进入过诗词圈,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林霁雪,寻求帮助。
林霁雪一直在看着两人,一察觉李承天的目光,即明白了李承天的意思,微笑道:“酒哥说的是真的,诗词圈的确是一片乌烟瘴气。”
“山头林立,党同伐异,互相吹捧,特立独行的人,进入其中,就会处处碰壁。”
“而对于学李白来说,如果一开始学的人,是一个和他们打成一片的人,那他们就会吹捧他,把他说成得了李白的真传。”
“就算他写的再怎么差,也总是会费劲的找到一两句,大吹特吹。”
“但如果这个人是一个李白一样的人,心高气傲,不和他们串通一气,那就算这个人写的真有李白的几分功力,他们也不会承认。”
“我虽然对这个圈子不太熟悉,但这种现象,是一个普遍现象,各个领域都一样,除非整体素质提高,不然这种现象就是一定存在的。”
李承天闻言沉默。
他却没想到,诗词圈竟然是这样庸俗的圈子。
他原想,学诗词写诗词的人,总应该与俗人有些不同的,没想到互相吹捧,党同伐异这种事情,学诗词写诗词的人,也做的出来。
诗词不是说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吗?
这养的是个锤子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一个词语——文人相轻。
这是自古就有的现象。
其实不单单是文人,其他行当也是如此。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仇敌,就是这个意思。
不同的是诗词并不盈利,而其他行业要盈利,做的好了,就会让做的不好的人的利益受损。
让人家利益受损,这被当仇家没问题。
可诗词有什么利益呢?
现在写诗词不就是自娱自乐吗?
李承天想不明白。
于是他向林霁雪和陈书之问道:“你们刚刚说的,实在有点让我大开眼界,文人相轻这个意思我懂,但现在写诗词已经只是一件自娱自乐的事情了,圈子也小到不行,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呢?”
“不应该看到别人也是写诗词的,感觉找到了道友,很开心吗?”
“因为封建遗臭还在啊!”陈书之放下刚拿起的酒杯,笑道:“小圈子里称大王,你不服他,不承认他是大王,他不就把你当异类,当仇人?”
“前辈,大佬,名人,你特立独行,李白诗看多了,看不上这些前辈大佬名人的诗,你又不想违心说假话,说了真话,说他们的诗不怎么样,你可不就是要触了他们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