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恽把石头放在了营地的帐篷里观察了很久。一直在那考虑到底雕刻个什么样式才好,最后实在没什么主意,干脆不去想了,带回去再说。长安城里有那么多雕刻大家,自己还有那么大一堆狐朋狗友呢,到时候叫来一起出主意就行了,胜过自己一个人在这干想。
第二天的时候,大贺摩会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李恽干脆让押货的人先分了一半出来,在韩宁的带领下,给我满世界找石头去。只要是彩色的、拿水一浇有点油腻的都行,大小不论,都给我带回来;出发前李恽还带着他们看了下自己之前弄回来的那块,先学习一下,比着去找。
韩宁带着队伍前脚刚走,后脚张掌柜就过来了。李恽此时并不想见他,但是人都来了没有往外撵的道理,只得迎了进来,常时还悄悄的拿了块绢布把石头给盖起来了。坐定后,张掌柜很急的对着李恽说道:“李公子,你的那个琉璃瓶,我昨天回去想了下,一千贯确实贵了点,但是在下可以出到八百贯,不知道公子可否割爱?”
这人咋就不死心呢,李恽又不好给他明说自己是拿这个东西坑这些蛮子的,而且也并不值钱,家里一大堆呢,就自己手上这个还是个残次品。一时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借口来推脱,只能不去接这个话题,问点其他的:“张掌柜的来自南方,却不知是哪一家的掌柜?”张掌柜对李恽不接茬有点诧异,但是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却是吴郡张氏,祖上乃是张良。”
吴郡张氏也是几百年的望族了,李恽都很想答应下来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挽救一把:“我朝有位定远郡公张公瑾,却不知跟你们吴郡张氏,是何瓜葛?”张掌柜却站了起来,拱拳道:“弘慎公乃是北支张氏,我等是南支的,南北两支祖上却是一人,东汉时南支始牵至吴郡,至今已有五六百年了。”
李恽点了点头:“东西呢我是不会卖给你的,你们既和弘慎公是一家人,可遣人去他府上问问,这东西我给了他们家不少,多的我就不能再说了。”转头冲黄升一点头:“送客。”张掌柜出来以后都还是懵逼的,这就给人撵出来了,怎么又跟弘慎公扯上关系了,这人什么来头啊,还给弘慎公家里送了不少?想不明白也只能一头雾水的回去了,只当是李恽不愿意卖给他,或者是那些契丹人出价更高。
又过去了两天,韩宁等人自是还没回来的,李恽给了五天时间呢。但是大贺摩会却派人过来了,请李恽前去饮宴,估计是有了结果或者是新的方法了。因为韩宁不在,留下了常时看守营地,李恽带着黄升欣然前往。
坐定后李恽直接问道:“大首领叫我来,可有要事?”那意思你没想好的话就别叫我了,我正在长身体呢,每天有很多觉要睡的。结果这些蛮夷很耿直,没听出李恽的话外音,直接说道:“请公子来,却是为了公子的酒,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公子出的价格有点高了,一来是想让公子再让让,二来却是我们有个东西,想让公子看看,合适的话,我们可以把此物加入到交易中来。”说完了一挥手,四条壮汉抬了块硕大的东西进来,只是看不清是什么,拿毡子盖住了的。
大贺摩会很拽的拍了拍手,下面的一个人就把遮盖的东西拿开了,李恽拿眼一瞧,居然是一块巨大的水晶原石。不光是大,颜色也很稀有,是紫色的,像一个宝剑一样呈长条形,得有个五六十公分的样子,整体很是通透。这个东西是纯天然的,李恽虽然会造玻璃了,但是这么大块头的水晶也觉得很是稀罕。大首领见李恽心动,在旁边得意的问道:“李公子以为,此物如何?”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了,李恽也愿意收下,只是不知道这个契丹人需要拿来交换什么东西。李恽只好试探着问了句:“不知大首领想怎么个换法?”大贺摩会有些骄傲的昂起了头:“此物换你的瓶子如何?”李恽直接伸出了两根手指:“再加一千只羊。”大贺摩会很爽快的跟李恽击了一掌,算是成交。
至于酒,双方则谈了很久。主要是是价钱,李恽是想换马的,但是大贺摩会并不想出太多马,更愿意出羊,此地又不像西北之地还有牛,因此双方谈不拢;最后还是以契丹人的特产,丰貂五百外加三千只羊换取李恽的五千斤酒,这才最终敲定。而且大贺摩会还组织了三十多人,负责将羊给李恽赶到渝关,可怜王有仁,琅琊王家的掌柜变成了李恽的私人掌柜。
敲定了交易后,李恽以为是会有一场宴会的,结果啥都没有。大贺摩会倒是提出来送一个契丹女人给李恽,结果拉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呢,大饼脸啥的就不说了,身上那味李恽就受不了。转身问了问黄升,这厮也不要,干脆就谢绝了。
晚上回去后,常时听说了李恽白天的交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黄升去杀只羊来吃。黄升离开去杀羊了,常时才跟李恽说道:“公子,我观你平日言行,对这些蛮夷,想来内心瞧不上的,甚至是极度鄙夷的;但是我们以后还要常来北方做生意,对他们也不可压榨过甚,过犹不及啊。”
李恽不是很明白,怎么个意思,我给的价格太狠了?常时却在那继续说道:“公子和长安的勋贵划分地盘,明确了草原上归公子所有,既如此,这就是我们的财源之地,还得好好维护才是。”这下李恽听明白了,韭菜得一茬一茬的割,李恽目前的做法有拿锄头连根刨的嫌疑了。想了一下,打发黄升去请大贺摩会过来喝酒,反正草原上也没有宵禁这一说。
黄升去请人,李恽则是自己动手来做烤羊,对于嘴刁的李恽而言,走哪都带着调料的,烤全羊也不是太难做,没有现成的炉子,李恽还让人现糊了一个。既然要拉近下关系,那就好好的招待一下吧,边在那烤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激进了。后世过来的自己,知道太多历史上的游牧民族南下而酿成的惨剧,对他们天然就缺少好感,却很少从深层次的原因去思考,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缺少那种大智慧吧。李恽甚至在那努力的回忆《太祖选集》里关于民族政策的部分,看能不能有所借鉴,跟着伟人走总不会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