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酒店?不行,太贵。
住宾馆?不行,太贵。
住青年旅社?不行,太贵。
凃斐抓耳挠腮,思前想后,寻思半天也没啥好结果,围着街道晃悠了好一阵。
要是有个不花钱的住处那就好了,凃斐自言自语。
睡马路?不行,晚上太冷。
睡公园?不行,板凳太硬。
睡桥洞?不行,蚊子太多。
正头疼欲裂,这时凃斐的小柠檬手机发出“吧啦吧啦”的声音,一看备注“鼠头”。
“怎么了,鼠头,有事吗?”
“凃哥,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那我和秀梅咋办?我们的事你还管吗?”
鼠头着急的询问凃斐,秀梅过几天生日,他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瞧你那点出息,你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吗?正事不做,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家里的八头猪喂好了吗?暑假作业做完了吗?菜园里的粪都泼了吗?听哥一句劝,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别沉迷于儿女情长!”
“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帮我弄一场别出生面的表白。”
鼠头这事记得仔细,忙回道。
凃斐很无语,这次似乎不太好骗。
“好女人又不只有她一个,我下次给你找个秀芬,秀玉,秀花啥的,保准比秀梅好!”
“我就要秀梅。”
“喂,喂,怎么听不见……”
凃斐假装手机无信号,短暂的摆脱掉鼠头。
又晃了个把小时,凃斐终于把心一横,找家旅社先住下再说。
前台是位中年男子,穿件黑色皮衣,脸上一堆赘肉,牙齿参吃不齐,对人也不热情。
凃斐推门而入,开口问价,男子回答干脆。
“一晚七十。”
“老板可以便宜点吗?”
“都是这个价,十分公道。再说房间也没几间了,紧俏得很!”
凃斐嫌贵继续砍价,依然无果,最后只能随口胡诌。
“老板,不瞒您说!我来自农村,这次来南莱市主要找妹妹的。前段时间知道她被骗进传销,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想把她弄出来不容易,什么都得花钱,所以能省则省。今天一整天我都只吃了一顿白面馒头,我很爱妹妹,真的很爱她。但我好没用,至今都还没找到传销窝点,更没用的是,居然连安身的地方都住不起!”
说到动情处,凃斐便小声的呜咽起来。失落的倚着身后栏杆,狠锤两拳。再微微抬头,与老板深情凝眸,眼里满是悲痛。接着又表现出一副不忍让人看出它脆弱的样子,故作逞强的一脸苦笑,最后望向灰蒙蒙天空,目光涣散,饶有心事!
老板看到凃斐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愁苦,一想到他为了寻找身处险境的妹妹而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不知不觉也跟着难受起来。他一路应该吃尽了苦头,一定颠沛流离心力憔悴吧!
“小伙子,多的不说,刘哥我肯定让你有个安身的地方,你就在这安心住下来,好好寻你的妹妹,房钱我酌情收取。”
“就六十吧!”老板温情的说道。
凃斐面露尴尬,眼睛往门牌号上瞟了一下,随即敷衍着称赞。
“刘哥,您还真是活菩萨。”
还没等老板细细品味他的感激之情时,凃斐便拖着行李箱往里走。
“刘哥,我住哪个房间呀!”
“楼上303”
城里人也不好糊弄,凃斐边走边嘀咕。
躺在床上,凃斐仔细思考着自己的未来。要想在这立足,首先得有一份工作,不管体不体面,靠不靠谱。
做什么呢?搬砖挑粪喂猪?那还不如回月沟村。
自己有什么本事呢?手脚麻利,眼神好,脸皮厚,评价还算中肯,但不算特长,没卵用啊!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凃斐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
咦?凃斐突然灵机一动。
眼神好,踩点。手脚麻利,下手。脸皮厚,狡辩。
谁说我没本事,我就是天生的汪洋大盗,我是盖世神偷。一想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要揣入腰包,凃斐就狂喜,捂着被子咯咯咯的大笑。由于捂得太严实,突然闻到被子里一股男性独有的海洋味道。
多久没洗了?
凃斐在做白日梦,而同在南莱的贾茹又给他打了通电话。没啥事情,还是劈头盖脸的痛骂。
贾茹记仇,贾茹很记仇。
她想得很清楚,和凃斐估计再难遇见,大仇难报。倒不如每晚骂他个狗血淋头,这样也算出了恶气。
又是她,又是她。
凃斐接通电话听到贾茹声音就觉得烦躁,再听到内容,更是气恼。他决定立马拉黑,再不理这个疯婆娘。
贾茹骂得畅快,拉黑之前凃斐也不打算吃亏,和她云对线。
“没完没了,你个疯婆娘!”
“我就没完没了,你个丑八怪。”
“愿你大姨妈大舅妈大姑妈天天组团光顾,愿你夜夜侧漏。”
“你个一肚子坏水的大猩猩,尖嘴猴腮,猥琐淫荡,龌龊至极。”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对骂,贾茹仍不解气,脱口而出。
“你个谷树皮,三寸丁。”
凃斐心态爆炸,左拳重重的锤向木床,手机被震飞一米高。
“我要一巴掌呼死你,你说你在哪,我现在就要把你拍个稀巴烂。”
“来呀,来呀,我还怕你不成。我就在昌华区紫苑路128号等你,谁不来谁就是孙子,鳖孙。”
贾茹也不是省油的灯,站在夜未央酒吧外的广告牌下,对着屏幕使劲喷口水,脚还不安分的猛踢花坛。看得出,很生气。
不过贾茹耍了个小心机,说出地址也知道凃斐不可能过来,南莱市又不是新阳镇,所以末尾才捎句谁不来谁就是孙子,自认为占了大便宜。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奶奶的,谁知道凃斐那个害人精会跑到南莱?当然贾茹现在却是十分得意,嘴里不停冒出“鳖孙”,“鳖孙”,“鳖孙”……
凃斐明知道贾茹是故意激他,但咽不下这口气,愤恨的说出十个字:“等我过去抽你大嘴巴子”。
贾茹没当回事,就挂断电话。现在站在马路边等人。先前陪一个顾客喝了大半天的酒,把顾客灌得醉醺醺的,只能自己帮忙叫代驾,把财主送回家。由于自己是老手,自然很难喝醉,不过酒也喝了不少,神智有点恍惚,进而在等代驾的间隙拨通凃斐电话,找他发泄情绪。
待会把财主扶上车,送他离去,今天就算完成任务。想着财主喝光的人头马,XO,贾茹就喜上眉梢,这可是一大笔提成!当他沉浸在开单的喜悦中时,凃斐正气势冲冲的杀向战场。
代驾也即将赶到,另一方向有名贵妇也正往夜未央酒吧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