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福来的拳头在云谦的脸前僵住了,拳头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着。过了良久,岳福来怒吼一声,右拳灵力全力爆发,云谦只感觉耳旁一烫,一团红色烈焰从骑士拳头上飞去,落在不远处。
“轰!”
红色烈焰在草地上爆炸,激起阵阵滚烫余波。云谦心里惊骇,心想:“不愧是背嵬军,一名不起眼的士兵居然也有如此强悍的修为。”
岳福来猛地一推云谦,怒喝道:“堂堂男子汉,有种跟我单挑,抬岳二哥出来算什么!”
云谦踉跄几步站稳,心想:“你堂堂背嵬军,好意思跟我这个连武举都未考上的普通人较劲么?”
忽然心头灵光一闪,云谦说:“你暗恋岳灵。”
没有来的,岳福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疾口否认道:“我没有,你别乱放屁!”
云谦道:“你若不是暗恋岳灵,为什么非要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
“什么叫我把你贬得一无是处,你本来就是一无是处!”
凭良心,云谦在身边的同龄人中并不算平庸,也许跟岳福来以及背嵬军这些年纪轻轻就被选入背嵬军的天才相比是差了很多。可那又怎么样,云谦不是岳福来的战友,不会在战场上拖累他;也不是岳家人,不必背负天才家族的期望和负担;更不是岳家的仆役长工,不用为岳家承付责任。岳福来之所以如此敌视云谦,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暗恋岳灵,所以就会情不自禁拿云谦和他相比。当他发现云谦各方面远不及自己,而顶头上司岳云又表现出对云谦的极大亲热时,岳福来顿时心里不平衡了,尤其是岳云居然让岳福来来保护云谦,这更让岳福来心里产生极度委屈和愤怒。
云谦并不笨,这些道理他一瞬之间就想清楚了,可是一股怒火从他心里升起,一激动,便什么话也不知道说了。酝酿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你凭什么骂我,你肯定暗恋岳灵。”
岳福来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嚷嚷道:“是,我是暗恋三小姐,可我比你强!瞧你那德行,明明喜欢,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来的,岳福来的话突然让云谦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虽然与岳福来不熟,不过从职位和应急大队中的地位来看,岳福来显然不过是岳氏家族中一名并不起眼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与自己算是同类,都是属于只能在背后默默暗恋女神,默默努力,最后默默心碎的那一种人。
其实当着全家人的面,云谦可以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讲出对胡恋不屑一顾的话。可那毕竟是自己期待了十几年的未婚妻,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何况胡恋长得漂亮身材好,完全满足了云谦对于异性的一切想象。凭良心讲,与胡恋解除婚约,云谦不痛苦是不可能的。可痛苦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哭天抢地,满世界哀嚎世道不公么?自己不是岳家三兄妹,一举一动都能得到大把关注和认可,与其丢人现眼,还不如认清现实,忍住悲愤,至少这样可以留住自己和全家的一丝最后尊严。
经过胡恋悔婚一事,云谦才幡然醒悟:其实生活一直就是这样残酷,婚姻和爱情这些看似非常美好的事物也逃不过现实的约束。自己不过是人类社会金字塔的最底层,最底层的人生是没有选择余地的,生活中的油盐酱醋、照顾老人小孩就已经耗尽了一个人的全部能能量,文人骚客的诗词中那些美满爱情永远只属于小部分人,自己这样的平庸百姓是没有资格痴心妄想的。
云谦与岳灵不过数面之缘,可在山谷森林中,自己与岳灵因误会所发生的那些旖旎早已深刻灵魂深处,一辈子都忘不了。岳灵是那么美,云谦觉得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岳灵俗气,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来形容又太老套,总之,岳灵在云谦心中的美已经远远超出了语言形容范围。要是说不喜欢岳灵,怕是连云谦自己都不信,可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可经过这一次胡恋的悔婚之后,云谦已经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就算再爱岳灵也是没用的。自己和整个家族竭尽全力,与胡恋婚约依然闹得惨淡收场,比胡恋更美,比胡恋家世更好的岳灵,对云谦来说更是高山仰止一般存在。与其徒劳感情暗恋,还不如乘早收起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过自己该过的生活。
云谦淡淡地说:“承认有用吗?老兄,如你所说,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像我这种人世上一抓一大把,岳灵小姐是天上仙女一般的人,追求岳灵小姐的青年才俊一定数不胜数,我有什么资格获得岳灵小姐的青睐。”
听见云谦承认了自己的平庸,岳福来心里不但没有得意,反倒没由来地升起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人生在世,事在人为!很多事你做了至少还有希望,可如果若想都不敢想,承认都不愿意承认,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三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喜欢三小姐有什么不好意,喜欢便是喜欢,喜欢就要大声说出口!就算被三小姐拒绝了,那至少证明你有种!”岳福来吼道。
云谦沉默了好一阵,摇摇头,说:“没可能的。你自己怎么不试试?”
岳福来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眼眶都红了,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想试,我也姓岳,你叫我怎么试!”
云谦恍然大悟。
华夏帝国最终礼法辈分,岳福来就算与岳灵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只要俩人同姓,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结为夫妻,以免乱了人伦。这样说起来,岳福来比云谦还惨,至少云谦有喜欢和追求岳灵的资格,哪怕可能性再小,但也存在一丝丝希望。而岳福来连追求岳灵的资格都没有,任何希望都没有,算起来,确实岳福来比云谦惨多了。
“唉……”沉默良久,云谦和岳福来相视一望,齐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