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冷森森的。
月亮退去了,只有零散的星空。
零星的火光下,阿祉与南荣槿互相依偎在一颗大树下,怀中抱着零碎的尸骨。
没有惧怕,也没有胆怯。
只是在为他们不惜,替他们不值。
南荣槿嗓子痛,像是哑了一样,连句话完整的话都再也说不出来,拿眼静静地觑着阿祉,眼里寒光。
阿祉说不上懂她的意思,又有点懂她的意思。
阿祉触碰到她手的时候,冰冷冷的,单方面的认定了她受到了打击而短时间的失声。
阿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大树,仰望星空,心中思绪万千。
树林缝隙里一缕缕的阳光折射进来,再穿刺到树底下。
眼皮子微微颤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眼睛,阿祉抬手遮住阳光,瞧了靠在一旁还在熟睡的南荣槿,又瞧了瞧四周的状况。
“这……”阿祉瞧到这一幕,倒抽一口凉气。
阿祉忙去叫醒了南荣槿。
“醒醒!”
南荣槿哭久了,眼睛红肿,睁开眼时,酸涩不已。
看见了一地的断肢多节的竹叶青,满地狼籍,虫蚁攀爬。
南荣槿倒先吓得猛地起身,可手中的尸骨却是牢牢抓紧。
同时也伸出手去抓住了阿祉的手,满面惊恐万状。
阿祉的定力很强,强大到快要窒息。
她定定心心的望着不远处,传来刀剑相碰,铿锵的打斗声。
有一股最为熟悉不过的气息。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都有些陌生了。
阿祉揉了揉眼睛,复去抓住南荣槿的手,“走。”
南荣槿惨淡颔首,跟紧了阿祉的脚步。
打斗声在东南方向。
西北方向是平坦的小道。
阿祉不敢去冒险,如果没有南荣槿在,肯定是要去冒险的。
是以,阿祉她紧紧抓着南荣槿的手径直前往西北方向。
满身疲惫不堪,也脏乱不堪,饥肠辘辘的感受同一时间发生。
真的……快熬不下去了,阿祉深深的叹了气。
晨间的森林里雾气腾腾,露水极大,都浸湿了好不容易干燥的鞋子,这一踏进去,又湿了。
阿祉眉宇间拧起,看了失声的南荣槿,她又满脸泪水,哭哭啼啼的。
阿祉只觉得头晕脑胀,摇头叹息一声,胳膊肘朝外拐了她一下,“别哭了,附近有人,不安全。”
闻言,南荣槿轻轻地拿衣袖掂了眼角,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继续低下眸子去。
十分小心的走在林子里,脚下的每个枯枝被踩到,都会啪一声的响起来。
阿祉脊背忽然之间发凉,从另一棵树后出现的。
面带笑容的成珏。
阿祉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南荣槿也跟着退,她体弱,猛然一退,直直的倒在一旁的荆棘上。
南荣槿的双手顿时被血水沾染,怀里的零碎的尸骨都有些散了出来,她不顾掌心里断刺,哭着把那些零碎的尸骨都拾起来,心中默念不是有意的。
看到她的模样,骤然间,阿祉眼角一酸,有了几行泪落下来。
“无趣,着实无趣,”成珏依旧在笑。
带刀侍卫的前呼后拥的成珏。
那些个侍卫,面目狰狞,一个比一个更加冷血。
阿祉瞥了一眼,同时扶起了南荣槿,声音低低的,“快起来!”
南荣槿颔首,抱着那堆散了的尸骨,哭的像是要断气。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他们都找回来的啊!
南荣槿木然的抬起眸子,眸子里黯淡无光,仍旧有一个恨意的光泽,自知自己暂且不能开口说话。
只好在心里默念,“我要杀了你!”
阿祉搀扶着她,欲要走,就被成珏让人拦了去路。
“急什么,”成珏走了过来,“还没结束呢?”
他还是在笑。
那种讨人厌恶的笑,看一眼就会想吐。
别看他面相相貌堂堂,说起话来,除了恶心,就是恶心。
哪里还有什么,翩翩公子的说辞,又怎会是一个堂堂的珏王殿下?
阿祉不理不睬,带着南荣槿转头就走,可是,再次拦住去路的,是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朴刀。
“大胆,见到珏王殿下,既不跪拜,反而口出不逊,该死!”
为首的带刀侍卫语气冰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阿祉,恨不能将她看穿,烧成灰烬才好。
成珏潇洒不羁的走过来,轻笑一声,“本王难得放下身份来这荒郊野岭陪你们度过了那么多天,不看佛面看僧面,就看在本王放下身份这事,就告诉本王,你,你,”他修长的手指,指了阿祉,又指了南荣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