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我体寒,鱼冻实在无福消受,只好尝个味道,过了心中那个瘾罢了。”
“……”阿祉无语的望着他。
晋溪行朝一旁的晋九打了个手势,晋九会意,忙过来。
“公子。”
“你与舟安警醒些,带上武器,若有野兽近身,杀了敬之。”晋溪行说罢便挥手让他二人离开。
“你当真以为我是在荒郊野岭赏这美景吗?”晋溪行问她。
“你们都在忙什么?”阿祉也在问他。
晋溪行抬头望天,又望了眼前燃烧的火堆,“南有岚音,北有北雁,大虞腹背受敌,太子与长公主率军抵挡岚音。南宫将军,慕容将军率军抵挡北雁,大虞战乱迫在眉睫,世道人心难测,世家野心勃勃,借此机会内乱,与贼人同流合污攻打大虞,太子忙的脚不沾地。”
说到这里,晋溪行望着阿祉,“他抽空来救你,你莫要给他添乱,让他痛痛快快的解决这场战乱,可好?”
晋溪行语气软了几分,将呆滞的阿祉望着,“你初来乍到,大虞的事情你就当个旁观者,身世莫要追究,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布衣。”
阿祉一头雾水,“你们都是拿命在赌,我自然不会当你们的绊脚石。”
“若这场战争败了,他会如何?你又会如何?”晋溪行又问她,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那火堆里顿时噼里啪啦响。
“他不会输,我不会拖他后腿。”阿祉笃定他会赢,而她真的不会拖他后腿。
“那我就满意了。”晋溪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屑,抬脚要离开。
阿祉喊住他,“你满意什么?”
晋溪行的一腔热血沸腾的话语让她从梦幻里醒来,听他说什么满意,便又疑惑满腹。
“我与他二人出生入死,看过大虞兴衰败亡,血流成河,流淌过得寸草不生,许多人易子而食,哪怕女子比例少之又少,依旧是重男轻女。我希望,你不再去追究身世的同时,能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是事事都要等他回来做,他要的是一个势均力敌的爱侣,而不是一个只知对他撒娇卖萌的爱侣。”
晋溪行又踱步回来,望着她,“你的身份我们都早已知晓,但未曾告知天下,你父母丰功伟绩,为民除害,哪怕你与阿祈有着高贵华丽的身份……”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弃寻亲的念头,不去碰那个不切实际的身份,做个普普通通的布衣,想要身份,就自己争取,而不是靠着父母的丰功伟绩来炫耀自己!”阿祉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
“还有,晋大公子,你太看得起我了,势均力敌的爱情?”不知怎的,阿祉只觉得好讽刺,“他是太子,我是布衣,哪怕我聪明过人,通过手段争取来的身份,终究是我不配。”阿祉不去看他那副理当如此的神情。
“有你这番话,真真是满意,”晋溪行难得一见的开怀大笑自敞开心扉而来。
他笑了,笑的让人感到如深陷万年冰窟,他真心实意的道:“如此,我晋溪行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
阿祉笑了笑,未答话。
晋溪行扇子一开,数道细光自扇子里飞舞出去,直直地朝向斜坡下的林子里。
“嗷呜”两声,那潜伏已久的狼只被银针无形刺入,一命呜呼。
阿祉后退几步,望着那阖上扇子的晋溪行,他的扇子那么厉害?
刚刚是看到十几枚银针飞出去的,但怎么从扇子里飞出去的就不得而知。
她颦眉,“晋大公子,你的话很中听,也替我答了疑解了惑。”
“哦,”晋溪行尾音拖长,“此话怎讲?”
好一个此话怎讲,套话也不像他这样的,说完就忘。
“晋大公子,夜已深,告辞。”阿祉离去。
留下晋溪行在夜风中里思索着什么。
晋溪行一夜未眠,风寒这才痊愈,又染上风寒了。
成陌啊成陌,你不想说的话,不敢说的话,我都替你说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好好的会有一个人好好的爱你?
晋溪行坐在那里望着旭日东升,清风徐来,不经意间打了个寒战。
旭日东升,战争已起。
庚寅春,春日野穹,时光飞逝。
岚音,大虞,北雁已刀剑乱舞,血流成河。
三月七日,长公主成澈病愈不久,岚音发出攻击,长公主率军抵抗,等太子援军抵达丹州府。
三月九日,首批援军抵达丹州府,拼死一搏护住丹州。
三月十八日,成陌快马加鞭,抵达丹州。
岚音沿海地带,成陌以前车之鉴,稍改作战计划,率军弃船,弃船掩埋水雷,炸毁岚音军船队。
三月二十日,成澈长公主进敌军营地,闯入马厩,解放上万马匹,马匹踏毁岚音营地。
三月二十四日,成澈长公主再进入岚音营地,挟制岚音长公主莫媛。
莫媛此人阴险狡诈,趁成澈病愈这段时日,纵火烧毁粮草,烧坏马厩,马匹损伤数匹,损失惨重。
三月三十日,岚音敌退,春风已去,桃花败,桑葚伤,虞美盛开。
虞美盛开时,大虞战胜时。
可,北雁又再次发起进攻,南宫将军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慕容将军率残军奋战,以死相拼。
是以,阿祉与晋溪行等人到了丹州府时,已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丹州城外血花残。
一路走来,拖延时间,走偏僻静谧的林子,住山间,只为躲避贼人。
入目皆是残肢残骸,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观身形,观服饰,观利器,那堆积如山的残骸竟是岚音国无人认领的残肢骸骨。
清理尸首的士兵个个掩住鼻口,草草了事,心生鄙夷不屑,依旧是将亲手了结的敌人埋葬。
阿祉望着晋溪行,她还未说什么。
晋溪行就已说出口,“此行只需十五日,我等人行了近一月,在茶楼他只告诉你岚音攻击我大虞,却未告诉你也遭受北雁袭击。”
“他还受了重伤。”晋溪行失望的将阿祉看着,“他是在你安葬祖母那日受的伤。”
这话中有话,话中带刺,阿祉懊恼万分,她一直记得他说的那些话,现在倒反成了她的错。
阿祉懊恼了,“拖延时间是你,不让我问东问西是你,不许我打听他的事是你,怎么现在反而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