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王胖子和孔如云正等白夜爬出来,谁知有什么东西突然被丢了出来,均是吓了一跳。上前探查,发现原来是白夜。
白夜虽被丢出来,但好歹有些轻功的底子,落地有了些缓冲,不至于太难看。倒是白夜的脸色,一时青白交加,跟那掉进面缸子里的豆腐一般,不痛快之极。
王胖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孔如云却道:“你是不是傻了,能从墙内飞出来,必是被人发现了逃出来了。”说罢拍了白夜一下:“快走啊,愣着干什么。”
白夜被孔如云的解释得释怀了些,没被面前两个人取笑已经算是万幸,面上却道:“去客栈。”
三人匆匆离开。离开前,白夜又回头望了望安静伫立在黑暗中的孔府,心下更是不安,当即加快了脚步。
待三人在客栈坐定,白夜苦思冥想,想不出来韶关城里还有黑影那般好轻功的人物,还有那人在他离开孔府前说的话,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正萌芽在这韶关城内。
胖子喝了口茶,见白夜自从“飞”出来后一直心事重重,对着对面坐的孔如云使了个眼色。
话说这孔如云回了孔府也依旧是公子装扮,这也倒方便了在外抛头露面。胖子斗鸡时对她印象较深,浓眉大眼肤色白皙,那时就觉得这小子太女相了,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但这时发现她本是女子,那女相的特点立刻就可爱了起来。挤眉弄眼的,本有些不合礼数。不过孔如云在外经常以男儿身出现,对这些眼色早已习惯,也没有在意,对着白夜假咳了一声,打断了白夜的思绪。
“多谢白公子相救。”孔如云道,抱拳施了一礼。
白夜将视线转到孔如云白净的脸上,随即又兴致怏怏地一扬手:“要谢就谢你表兄去。”
“你!”孔如云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脾气上来立刻就要发作,被胖子拦住:“忙活了半天我快饿死了,咱们吃点东西罢。”说完也不管孔如云和白夜答应不答应,招呼道:“小二小二!”
孔如云瞪了瞪眼,扭捏地坐了坐正,面前这人不给她台阶下,自己也最好别上去寻个没趣回来。
点了几个菜后,王胖子见她闹了脾气,挤了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堆着笑:“如云表妹,你当真不谢谢我?”要是没有他去求救,她现在恐怕还待在黑洞洞的柴房里关着禁闭。
一想起柴房,孔如云脑海里就突然蹦出白夜那几句“男女授受不亲”“你抓着我的衣角”来,顿时脾气也没有了,心里倒是有些甜滋滋的。偷瞄了一眼犹自沉思的白夜,扭头这王胖子的脸便突然挤满了自己的视野,立刻没好气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们弄死了我的鸡,我又怎会落得被关禁闭的下场!”
王胖子“嘿嘿”笑着道:“这不是救你出来了吗。”
这时白夜忽然抬头,盯着孔如云就问:“你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孔如云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发愣,想了一下答:“没有……”
白夜思来想去,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见孔如云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三人陷入沉默。
王胖子看着白夜,也觉得他这反应好像是目睹了什么事发生,便凑到他跟前小声问:“你发现了什么?”
白夜看着胖子,想起那黑影来无影去无踪,便摇摇头。
王胖子却敏锐地感觉到了白夜的不安,现下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有机会得好好盘问盘问。
小二将菜上上来,三人快速吃了饭食。
王胖子安排孔如云暂住在客栈,白夜离开前,孔如云揪着白夜不放,道:“你留下。”
王胖子脸色变了三变,看向白夜。白夜却只是皱眉:“我明日便启程去洛阳,恐怕护你周全的人只有旁边这位了。”
得到了还算舒心的答案,王胖子紧绷的情绪立刻舒缓下来。
孔如云却不依不饶:“救我出来,就得护我安全。此时你也有份,休想跑掉。”
没等白夜开口,王胖子只道是孔如云害怕孔家来人又将她捉走,忙说:“你且就在我那边,我可以帮你隐瞒行踪。”
这下孔如云撒了手,瞪着一双大眼看着王胖子说:“就算你和我定了娃娃亲,我也不会和你成婚!你也少做些多余的事情,我不需要!”
白夜就算是再不耐,此时听了这样的话,也知对王胖子是何等大的打击,立刻呵斥孔如云:“住嘴!”
王胖子听了孔如云的这番话,本来这刚萌芽的倾慕之情似如炮竹燃了,直燃得他心刺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但听白夜这么呵斥孔如云又起了怜惜之情,当即护起了她,“休得无礼!”这句却是冲着白夜去的。
白夜愣了一愣,知道刚才自己又管了不该管的闲事,肠子都悔青了,扭头就走。
孔如云要上前叫住白夜,被王胖子拉住了手腕,硬生生给扯了回来。
“你放手!”孔如云挣扎了几番,见胖子铁了心拉着自己,慢下了挣扎的动作道:“我不想瞒你,可我对你真无任何情义。”
王胖子苦涩一笑,心口闷疼,低声问:“你喜欢白夜那小子?”
孔如云觉得王胖子简直不可理喻,倔脾气一下冲上了头顶,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扭头追着白夜离开的方向去了。
王胖子留在原地,客栈昏黄的烛光将他厚实的背影拉得修长。
白夜边走边感叹问世间请为何物,只教王胖子失了本性。原先的胖子顽劣潇洒,从没有他不敢下的注,从没有他不敢打的赌。而且此人最厉害的还在于机运奇佳,逢赌必赢。这次从孔家姑娘身上碰了钉子,只怕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的好运了,顺手造了一个孔家的孽送给他。
想到这,刚才被王胖子维护孔如云的恶心劲就消湮了下去,还有些同情起他来。
“站住!混蛋东西!”这时清脆的呵斥声从背后传来。白夜望了望天,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总是会来。
孔如云追上白夜,气喘吁吁,停在他面前,看到他的神情立刻发怒:“不许你同情那个死胖子!”
“啊?”白夜的表情立刻从同情转换到“眼前的人恐怕脑子有疾”,丝毫不耐烦:“你又想来管我表情的闲事了?”
孔如云歇了口气,严肃道:“我对他说的是事实,与其让他抱有期待不如直接点破了好。虽然他几乎蛮不讲理,但他拥护喜爱之人却是没错。所以我不许你同情他,他该是个值得敬佩的汉子。”
听了孔如云的话,白夜方知自己同胖子同为男人,自然最不想看的就是被别人挂着同情的神色相处。这番话出自女子之口,让白夜自愧不如。
当下立刻抱拳,神色严肃道:“是白夜失礼。不过你还是随他安排罢,我自己也是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尚且有问题,恐护不得你周全。”说罢绕开孔如云离开了。
孔如云看他离开,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如吃了酸梅一般。甩了甩头,将这感受甩掉,向客栈走去。
白夜经今天这番折腾简直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回府后唤来家丁打来热水换洗了一身,顿时神清气爽。
抛开了孔府发生的一切,抱了寒光剑跳上了自己的床铺,想好好看看这把传世宝贝的真容。正想抽开,想起亲爹告诉自己的“抽剑见血”,忙住了手,打了个寒战。
得得得,这剑,真的危险的时候再拔也罢。把剑包好放在床铺里面的被褥下,抱着被子去睡了。
第二日上路,白府的张叔同所有家丁下人都来相送。白夜背了包袱和剑骑在马上一步三回头,这时离开这从小到大伴他成长的院子颇有不舍,但不多时就抛在脑后。反正送完密函他爹给他安排的任务就结束了,离家的日子是长了点,也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想通后身心都轻松起来,看着春景哼着小曲沿着官道走走停停,好不惬意。
走了两日,到了郴州地界,正无聊着,官道后方突然有快马疾驰而来。
白夜好奇回头张望,怎知这一望,竟是惊了一身冷汗,立刻坐正,驾马向前奔去。
后面马上那人见白夜如兔子般逃了,嘴角上咧,满含嘲讽之意,也不示弱,当即又抽鞭加速,直往前面那马冲去。
白夜听得马上那马声越来越近,又正好在树林中,抓紧包袱和剑扔了马绳,身体一倒就从马上滚了下来。
本追逐着的人一看白夜竟冒死滚下马,勒了马停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
白夜滚了三滚,直感胸口闷痛,但还是迅速爬起来向林中跑去。
“你跑,你再跑我也能抓到你!”马上的人兴致勃勃,调转马头,扬鞭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白夜哪肯上当,早藏身于较为粗壮的树后。听得马声彻底消失了才吁出了胸口的浑浊气,骂道:“该死,没想到都到了郴州地界还能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