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去,直看得白夜几人目瞪口呆。
胡明山这时走上前,冲白夜几人抱歉一笑:“都是老夫管教不严,才让你们经历这种事情。尤其是这位少侠。”转身看向宁莫良,“你的家人老夫定会派人前去搭救,即日启程。若你没有去处,不如留在寨子里。若能顺利解救了你的家人,你们也可在此安家。不用担心之前的事,老夫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在你和你的家人身上。”
白夜听了,面露欣喜问道:“真的吗?干爹愿意收留宁莫良?”
胡明山只答道:“若是他不嫌弃,这尖刺寨就是他的家了。”
听了胡明山的话,宁莫良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礼貌地道谢:“多谢胡寨主。”胡明山听了也只微笑点头。
孔如云见宁莫良还是不愿多说话,便凑上前冲着他小声道:“莫良若是有其他打算也可以直接告诉白夜。我们不会强迫你的。”
本微微垂着头的宁莫良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眼神真挚的孔如云,眼里才终是有了神采,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孔如云给他的感觉是既生涩,又安心。他看见孔如云,总是不自觉就红了脸,却从不抵触她的靠近。
孔如云见他点头便放心了,咧起了嘴笑了笑。
在他们说话的空当,胡明山又转过身,望着一直抱臂静立于一旁的阿蒙。这少年年纪轻轻,走路步伐却透露着数十年高手才有的纯熟轻功。再加上他自身用内力暗自探了探阿蒙的实力,那股执拗又强硬的功力在他身上隐忍又蓄势待发,竟和当年武林第一的华芳是同一源头。不禁又多瞧了阿蒙两眼,暗叹眼前少年的深不可测。
再看阿蒙长相,除了妩媚至极的双眼,其余地方都和牧荆星如出一辙,自是了然。牧荆星这小子他见过,钻牛角尖又认死理,老实巴交地被人利用却心甘情愿,真是难为了那身绝世武功。想必这两人的师父也是有些渊源的。
阿蒙见胡明山不停打量自己,也朝他望去,厌烦他的探寻,眼神里便多了一分警告的意味。
胡明山这才觉得有趣。青年才俊,本就应该如此傲气凌人才对嘛!
孔如云冲宁莫良说话吸引了阿蒙的注意。他侧过头去,正见孔如云对宁莫良笑得明朗,心里却是立即不舒服起来,也不顾胡明山怎么探究地盯着自己,径直走到孔如云和宁莫良身边,冷笑说道:“本就是这寨子的管理不当才引得这些贼人盯上了宁莫良的家人,这老汉若讲情重义,自然得这么做。”
阿蒙这句话字字啄在旁边老汉的心窝子上,弄得胡明山憋红了脸又不好辩驳。
孔如云抬头见阿蒙冷着脸杵在旁边,忙拉了他的袖子,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你就不能小声点!好歹他还是个寨主呢!”
阿蒙望了望孔如云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这才过了那别扭劲,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又是探头望了望神色恢复如常的胡明山,这才松了口气。
胡明山假咳一声,邀请白夜几人一同去吃午饭,这才缓解了尴尬。
白夜想知道寨子里到底是什么势力的人能伙同山腰上的匪人在这山上害人,就不急着赶路了,反正离洛阳也就三日路程了,他们在此休整半日也好。
将想法告知了面前几位,得到肯定答复后便随胡明山去了石屋的后厅。
没想到石屋前厅看着寒酸,后厅却装饰奢华,极尽舒适便利,连吃和用的都十分自然美味。
白夜几人目瞪口呆,越加了解了这个大当家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真实面目。
胡明山对几人的表情也无甚反应,唤了下人上菜,一美妇抱了一筐紫黑紫黑的小果子带着约莫十岁的孩童从侧厅下楼走了来。
胡明山忙起身相迎,接过美妇怀抱的果子,笑意盈盈嘱咐道:“哎呀,桑蚕!都说了这些活计让下人来就好了,可不能累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了!”便絮絮叨叨边一手牵了孩童,一同入了主位旁边的侧座。
“爹爹,这些人是谁?”那十岁孩看着白夜几人,脆生生问道。
几人皆将视线从胡明山和美妇的身上转移开,见那孩童皮肤水嫩,眼睛亮晶晶地像两个葡萄,扎了一个冲天髻,模样分外讨喜可人。
胡明山小心地引了美妇入座,这才面含歉意冲众人道:“诸位实在抱歉,夫人身子不适,需要小心呵护,耽误了些时候,请各位不要介意。”说罢便一个一个介绍了白夜几人,罢了轻拥了美妇的后背道:“这位是我夫人桑蚕。”又指着那十岁孩童道:“这位是我儿胡所从。”
白夜看向桑蚕,礼貌道:“干娘好。”
桑蚕温柔慈祥,面色红润,许是下楼的时候怀着身孕累到了,此时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却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她含了笑,点头应道:“夜儿真是如你爹儿时一般俊俏。干娘身子不适,没有立即出来迎接你,干娘先在这跟你赔个不是了。”
白夜忙摆手,连连说道:“哪有的事,倒是让干娘如此劳累,白夜实在愧疚。”
胡明山听得这二人赔礼都赔得拧上了劲,忙出声打断道:“赔什么不是,再赔不是我们就要饿死了。”
众人听罢忍不住笑了,这才开始动筷子。
桑蚕趁众人兴致较好,又分发了果子给所有人,介绍道:“这果子啊,是我自己在后园亲手种的桂花果,原是做中药的药引用的,但果肉也能直接食用,吃了不仅能止咳化痰,还有润肺平肝的作用呢。你们今日来了尖刺寨,正好家中有些库存,我便带了些来。来,尝尝看。”
白夜几人见桑蚕率先捏了一颗扔进嘴里,便也效仿。没想到真还甘甜可口。
所从想必也是吃惯了,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直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饭后,胡明山为几人安排了旁侧专门招待客人的院落,便让众人去寨子里逛逛,等玄佩和威虎回来了立即派人找他们。
白夜终是放下了心,进了屋子将包袱和剑往榻上一甩,就想着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那些匪人的血腥味直刺得他作呕。
孔如云却是好兴致地想要出门买些用品,见宁莫良站在院子里也无事可做,便拉了他一同出去采购。
阿蒙难得没有跟去,只回了自己房间关了门。许久未曾联络主公和阿星了,他立即写了信条告知主公近期的一切状况,但阿星的事却是只字未提。他总觉得主公欠着阿星,不论是信任还是命。阿星因杀剑做了太多他不愿做的事却从无一句怨言,一直以来阿蒙都隐隐担忧。他知道阿星的任何一件事终究是瞒不过主公的,但他就是不愿意主公如此轻易的得到阿星的消息。
将信条折好,吹哨引来信鸽放了信,想了想,又动笔写了另一封信条,将本来的取出塞了新的进去。
放走信鸽,阿蒙的脸上才显露出放松的神态。这一放松,便觉又困又乏还肌肉酸痛,索性真正休息了起来。
再说孔如云和宁莫良,出了院子的门就是街市,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也怪热闹,就闲庭信步逛了起来。
宁莫良跟在孔如云身侧,一家家望着摊贩和那些商品,眼里充满好奇,似乎是没有见过。看着看着眼睛就晃得有些晕,没注意到脚下埋在地里的石头尖,那尖石便刮了宁莫良脚上的裤褶子,宁莫良当即在街上摔了个跟头。
周围有些调皮的娃娃本笑闹着追逐打闹,见宁莫良摔倒,皆是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孔如云忙将宁莫良从地上拉起来,想给他拍拍身上沾的土,少年立刻脸色赫红,缩手缩脚地不敢乱动了。
孔如云趁拍土也检查了一下宁莫良有没有伤到哪,但见被尖石刮了的裤腿扯开了一个大洞,膝盖擦了些皮,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大碍。站起来叹了口气,对宁莫良笑笑:“看来,给你买两身成衣才是当务之急。”便拉了懵懂的宁莫良去寻成衣店了。
寻了两圈,倒是真有男子的成衣店。两人进去,老板是个总笑着眯着眼的男子,脖子上挂了条软尺,见了二人进来就招呼道:“二位爷,是做衣服还是买衣服啊,本店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孔如云满意地点头,左右望了望,指着宁莫良对老板道:“我们也不定制了,按这位小哥的身形拿几套较为便利的衣物就好。”
老板忙应了,跑去内间挑了几套出来,又建议道:“这位爷来里间试试罢,大小合适样子满意就给您包了!”
宁莫良愣在原地,有些无助地望向孔如云。孔如云只扬扬下巴,示意照老板说的去做,宁莫良便跟着去了里头。
不出片刻,宁莫良穿了一身新衣出来。孔如云望向少年,只一望却是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