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着守卫在路上走着,同时也四处张望着这寨子内的景色,不得不说这寨子往来的居民奇多,从寨门通往石屋设立的街市也热闹非凡。此时正是午时,一些做生意的人已支了摊子,摆好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一些妇人领着孩童在街上边笑闹着边走,老人也拄了拐杖从家门中出来晒晒太阳,鸡鸭牛羊的叫声更是添加了一份当今世上难有的清静祥和。
带路的守卫见四人好奇,主动介绍起来:“我们尖刺寨是三年前初次到这里的大当家的一手建造出来的,当时的八陡山什么都没有,大当家便召集了一些力气较大的人来此地开荒拓野。经一年建造了一部分石屋后,大当家先是劝说周边环境条件恶劣的村民们搬迁过来,并招兵买马守护这片土地。搬进来的村民们一来免受了生活之苦,一方面也感激大当家,就帮着大当家一起建造起这个寨子来。”
白夜听了若有所感,忙接着问道:“那大当家的是何许人也?怎的会选择在此安家?”
守卫仿佛听多了这样的问题,也不多加思索便笑着解释道:“大当家的原先是武林人士,武功造诣极高,一直行走江湖。后来娶了妻生了孩子,便想要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寨子本意是建给妻儿的家,没想到如今能发展成这般模样。”
孔如云听了真心叹道:“没想到这个寨子的起源竟是这么美好的故事!”
白夜也不禁想,若他以后娶了陶双,也定要给她一个比这寨子还要美好安定的家,和她生一堆孩子,再也不管什么朝廷江湖中的事,只他们一家人美满地生活下去。
守卫听得孔如云感慨,热情地说:“几位若是投靠了尖刺寨,便是在当今世上寻了一座桃花源罢。”
“哈哈。”白夜干笑两声,不好忤了这守卫的好意。
守卫又介绍了一番,什么人文特产一通,几人也听着走着,很快就走到了石屋门前。
石屋建立在寨门正对面的最里,占了不小的地。建造的石头都是如山腰那块一般庞大齐整,中间被泥浆砌好,看上去十分牢固可靠。
守卫率先迈向石阶,边说着“请随我来”,便引导这四人同他进屋。
石屋的大门也是石头做的,此时大敞,一眼能望到底。大厅摆设十分简单,清一色的石桌子石凳子,还有最里那座石头做的交椅,上面倒是刻了一些花纹;椅子前方有张石刻桌,摆了一些没有被点燃的烛台和随意码放的书卷。除此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特色了。
守卫见里面空无一人,便引着白夜几人先入了座去通报了。
白夜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石头的冰凉立刻从下而上渗进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想着这大当家的也忒不会享受,管着这么多的营生,却让自己和客人坐石凳。
再看孔如云阿蒙和宁莫良,阿蒙练武,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宁莫良也不提,孔如云脸却皱成了包子褶。白夜见状,立即大笑起来。
孔如云寻着笑声看去,见白夜朝着自己的方向笑个不停,立即从石凳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冲到他后背就想将他推下凳子去。
白夜哪里肯就范,双腿撑在地上往回扳,两人就此又拧上了劲。
阿蒙见了微微摇头,宁莫良见两人扳来扳去的,只手足无措地愣在石凳上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起身去拉开他们。
此时有一男子从侧门进来,见几人闹哄哄的,边快步走边朗声道:“好一群闹腾的娃娃!”
几人听了这声,皆停下来打量此人。
那人身形高大结实健步如飞,举手投足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沓,气宇轩昂眉宽目正,一眼看去就不是泛泛之辈。
那声音端的是铿锵有力,这一喊立即让白夜想起了自家老子。
男子已立于正座之前,守卫见几人还在发愣,忙引荐道:“几位英雄,这便是我们尖刺寨的大当家的。”又回身向男子抱了拳:“大当家的,小的先行告退。”
被称为大当家的冲守卫点头,守卫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白夜几人与男子面面相觑。
男人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四人,见白夜神情尚且稚嫩,与年轻时的白四风竟如出一辙,当即欣喜道:“堂下的这位小兄弟,可是白四风的什么人?”
白夜听见那人喊了自己老子的名字,这才立了起来认真回答:“令公口中的白四风,正是在下的父亲。”
那人听了更是欣喜,忙走上前,又是抓抓白夜的手臂,又是掐掐白夜的肩膀,末了叹道:“师兄果真没有骗我,你这小子当真是不准备学武了。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架子……”
白夜被绕得云里雾里的,只看着这似乎同爹一般大的大当家动手动脚的,疑惑地问:“你师兄?”
那男子才反应过来,解释道:“白四风是我同门师兄,这些年一直有书信上的联系,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不能时常见面罢了。”
白夜不知是什么“碍于某些原因”令二人见不见了面,但也不好当面问,又问:“不知令公尊姓大名?”
男子爽朗一笑:“什么令公不令公的,我叫胡明山,按辈分,你应管我叫声干爹。”
白夜听完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爹常说的胡干爹!我道怎的从未见过呢,还以为爹说来吓我玩的!”白四风管教小时候的白夜时,时常提起一吃人莽汉,体格壮硕如牛,一脚踏地地三震,生起气来鼻孔直喷粗气,挥了拳头就能招来黑风,可怕得不得了!
至于为什么叫“胡干爹”,是因为白四风唬着白夜说,那吃人莽汉最爱认干儿子、管教干儿子,若干儿子不听亲老子的话,就不远万里跑来吃了这淘气小孩。
白夜想起自己小时候曾被白四风口中的“胡干爹”吓得尿裤子,此时面前站着不仅不如形容中那般恐怖反而一身中正的胡明山,顿时感慨亲爹老子的用心良苦——爹为了教育自己牺牲颇多,连眼前的胡干爹都没有放过,回去定要好好为他卸卸保管藏品的重任了。做儿子的,能做的委实不多。
胡明山以为白四风没少说白夜干爹的好话,自是高兴又自豪,当即拍了拍白夜的小身板子豪爽道:“干儿子怎么跑来这八陡山来了?”
白夜干咳两声,也没了刚才的客气劲,只回答道:“我爹让我去洛阳送封信,路过八陡山,听了干爹的那些传奇,就想上来探探究竟。”
胡明山听了爽朗一笑:“既是缘分使然,便多待些日子,干爹好好招待一下你和……”转而看向其余三人。
白夜刚才只顾着和胡明山寒暄了,这会听他提到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三人,忙介绍了起来:“我来介绍,这位是阿蒙,牧荆蒙,一位友人为了保护我们遂让他随我们一同上路;这位是孔如云,同我一同从韶城出来的牛皮糖!这位是宁莫良,额……”白夜愣愣地望了望静立在一边的少年,这才转身问胡明山:“干爹,你那半山腰上的十几个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明山没料到刚才还笑意盈盈的白夜瞬间用着极其严肃和认真的语气问自己,也停下了嬉笑。仔细想了一番,便问:“为何要说是半山腰上的匪人?”
白夜听了后只气愤地诉说半山腰上的经历,罢了指了指宁莫良:“喏,就是这个少年救了我们。如若不是他,我和孔如云早已成为他们刀下的亡魂!”
胡明山早在白夜复述的时候神色就越来越凝重,见白夜如此说,哪还镇定得下来,当即怒火冲天大声喝道:“玄佩!威虎!给我滚出来!”
众人皆被胡明山的阵势吓住了,不敢大声吭气,只望着胡明山来回踱步,门口守卫的人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白夜见胡明山一边来回急走一边从鼻孔喷着气,那架势还真有点像爹口中的那般吓人模样。
不多时,守卫和身后急冲冲的两个男子就奔来了石屋。
众人听闻脚步,皆向二人望去。只见两人中一人身如虎躯,身形魁梧样貌凶狠,一只眼蒙了一张黑布,肤色黝黑肌肉拱起,想必这便是威虎了。
另外一人文质彬彬,面如玉色,甚至有些苍白;身形瘦弱不堪一击,在威虎的身旁一站,对比之下更是显得弱不经风。这便是玄佩了。
两人上来皆是单腿一磕,只听骨头碰撞石地的声音“砰砰”两声,听得白夜自己膝盖都隐隐作痛。
“不知大当家唤属下前来有何要事!”二人齐齐拜道。
那胡明山怒火冲天,背着手回身望着他们两人,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还敢问我什么事?山腰上的巡逻你们是如何部署的?出了匪人为何迟迟未报!”
那威虎和玄佩听了,面上皆是疑惑,却也不敢在发怒的老虎屁股上拔毛,只答应道:“属下办事不力,属下该死!给属下半日时间,定然缴了那土匪窝,重新梳理守卫人员!”言下之意是这巡逻的人里已经出了岔子。
胡明山见二人也是丈二和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他的寨子也掺杂了这些不干不净的人进来了,看来真是得好好梳理一番。但也不再为难他们,挥了挥手:“赶紧给老子滚,半日一过没有个结果出来,有你们两个受的!”
玄佩和威虎立即领命便快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