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云听罢警钟长鸣,一双眼止不住地转着,脑袋里飞快地盘算一切能糊弄过去的措辞,结结巴巴回答:“我……我这不是和他闹着玩嘛……”
阿蒙信她才有鬼,见她害怕,皱了眉问:“为何不见你与我这般亲密?”
这一问倒是把孔如云问傻了,张张地看着阿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蒙瞧她那样,颇为生气,赌气道:“算了。不与我玩就不与我玩!”说罢扭了扭身体,脸别过一旁假装去睡了。
他这一茬闹得孔如云是胆战心惊,只以为自己又得罪了眼前这个人。怕他醒来为难于她,连车厢都不敢再待了,掀了车帘就逃去了驾马板与那车夫一同挤着去了。
车夫和孔如云挤挤攘攘的,不禁劝道:“你这小子好生有趣,不在里面好好躺着去却跑来外面与我这粗人一同风吹雨打的,瞧你这身子骨,着了凉只怕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你可快点回里面吧!”
孔如云也感受到寒夜留下的丝丝寒意,缩了缩单薄的身子,却只一个劲地摇头。与其进去面对那鬼一般可怕的阿蒙,还不如在这吹吹凉风来的痛快。
车夫见劝不动孔如云,只叹了声气,也不再劝她,只认真赶着自己的路。
阿蒙听外面那么说孔如云都不肯进来,冷笑一声,心下却是想着冻死她才好。
车轮碾压着土地石头缓缓向山顶移动,将志山顶时,终于有人拦下了马车,问着车夫和衣衫单薄的少年道:“你们是什么人?”
孔如云忙开口回答道:“几位大侠,我们仰慕大当家的已久,来此地自是来投靠的。”
几个看守模样的人疑惑地打量了几眼孔如云,见她衣衫单薄还冻得打颤,不相信道:“来此地投靠可以,不过要遵守八陡山的规矩方能上山。”
孔如云问:“什么规矩?”
为首一人答道:“剩下的路必须徒步上去,不能驾车。”
孔如云忙点头答应,抱拳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叫醒我兄弟。多谢几位指点!”说罢从腰间荷包掏出几颗碎银交予这人手上。
那人看手中的银子才寥寥几颗,便又开始发难,傲慢道:“等等——”
孔如云正要钻进马车去传达意思,被那人阻断,便扭了头问道:“大侠还有什么事?”
那人虽嫌少,但几颗银子也照实揣进了怀里,慢言慢语道:“来我八陡山,必需得有些本事才行,不然上去也是徒劳。”
孔如云这下听明白了,这人心里不痛快,想使些手段让他们无功而返。心里不禁啐这八陡山的大当家,什么声名远扬德高望重,连下人都管教成这番模样,本质上却是跟混沌的朝廷没有两样。但也摆了笑脸道:“大侠不妨直说。”
那人总捏着孔如云一脸笑意盈盈,以为这小子要不是个说不上话的,要不就是个软蛋,语气便横了起来,直接道:“这好办,跟我们弟兄们打上一架,打赢了就可以过去,打输了嘛,就不能上山了。”
孔如云心下更是生气,面上却是着急道:“那怎么可以?我们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来的,万万不能无功而返啊!”
那人见孔如云果然顺着他期待的样子有所反应,更是神气十足,哼哼两声,道:“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这八陡山集结了各路英雄豪杰,若无任何武功功底,就算是留下来了,只怕日后也站不住脚,说不准混得还不如来之前的好。”
这八陡山集结的不仅是有志之士,更多的却是给了一些难以生存的人另外的生存活计。那些有些本事却生活清苦的人将更有可能投靠八陡山,而八陡山的力量也能得以提升。
孔如云思索了一番便明白,却不再抬杠,只扬了下巴骄傲道:“打就打!说罢,去哪打怎么打?”心下却是肆无忌惮。虽没见过白夜和阿蒙的实力,但一人带着剑一人又号称轻功江湖第一,怎么的也能打得赢眼前这些喽啰吧!
那人“嘿嘿”一声,左右冲着其他人露出得逞的笑容,傲慢道:“那便请几位下来吧!”
孔如云瞧着那人目光猥琐便有些厌恶,只掀了车帘进去踢了两脚白夜道:“还在睡!跟死猪一样!”倒是忘了阿蒙在身侧一直醒着。
阿蒙也不说话,径自先跳了出去。
白夜迷迷糊糊爬起来,抓了剑和包袱哈欠连连地跟二人一同下了车,听孔如云说要比试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们有阿蒙呢,打架的事还轮不到自己。
阿蒙妖娆妩媚的眼甚至不屑朝那几人的脸上瞟,皱眉看着孔如云问道:“怎的又要和这些杂鱼打架?你钱给少了?”
孔如云忙摆手讨好道:“这几位大侠说要是没有武功底子,即便是留下了也是任人欺负。我这不是给你们二位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么。”
阿蒙嘲讽道:“你一个不愁吃穿的人怎的会如此爱财。”
孔如云涨红了脸,小声嘟嘟囔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是爱财,你管我……”说完声音已经低到微不可闻。
阿蒙真是好气又好笑,瞥了一眼仍自迷糊的白夜,只得咬牙认命。行,这二位一个好吃懒做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来这纯粹就成了一个打手呗。气冲冲地转身,冲着那群人道:“要打赶紧打!别浪费了小爷的时间。”
那群人听了阿蒙肆无忌惮的话后,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但却没有冲上前呵斥或是出手。将才说话的人朝旁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和他一同带着痛快的神色转身离开了。
见他们的神色,好像要去请什么制胜的法宝一样。孔如云见了不禁有些担心白夜和阿蒙,也顾不上害怕了,点起脚尖凑近阿蒙轻声问道:“他们不会耍诈吧?你们可要小心一些。”阿蒙隐隐嗅到她自有的清香,因她的温言软语心中一暖,知道孔如云担心,不禁轻声安抚道:“放心,这种程度的角色还入不得我的眼。”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来。
他倒要看看,那些鼠辈能“请”来什么样的神仙与他一战。
孔如云点头。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打斗的擂台就在这山崖的旁侧,有块天然平整的岩石正好够两人施展拳脚。经风吹雨淋,那石头光滑圆润,镶嵌于山腰上,若是不被这些人用来当作比武的擂台,也实在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一群看守山腰的守卫浩浩荡荡,夹着阿蒙三人一同来到此处。
带头的人得意洋洋对着三人说:“一场定胜负,胜了你们就可直接上山,绝无他人阻拦。至于输了嘛,就要打输了的那人从这跳下去,再也不可上山!”
白夜听了脸色大变,怒道:“输了我们离开便是,凭什么让我们跳崖?”
那人也不回答,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其他守卫都一同哄笑。
孔如云听了这过分的要求,也是气愤难挡,干脆一甩手道:“我们走,不比了!这山不上也罢!”说罢就扯了二人袖子要离开,却被那几个守卫拦住了。
孔如云恶狠狠转身,怒道:“怎么,仗着人多就想欺负人?”
带头守卫却也不辩驳,眼神中带着狠辣,说道:“今日要么比,要么就你们三个就从这跳下去!不过若是这个小哥愿意留下来侍奉大爷我,我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这带头的竟直接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阿蒙,黄黑肤色的脸凑到了阿蒙的面前,眼露贪婪。
孔如云和白夜见状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蒙一反常态,任那人猥琐调戏,用袖子掩了面,欲泫欲泣。对着孔白二人幽幽地说:“不如让我来比吧,这样你们也可以平安下山。”本就妩媚的眼眸此时染上了一丝愁绪和伤感,模样谁人见了都想忍不住疼惜。
孔如云和白夜第一次见他这副鬼样子,惊得下巴都要摔在了地上。
那带头守卫却欣喜得很,连连哄着“好好好,你输了也不让你跳下去”,脸上更是止不住地换了贪欲。
阿蒙自然不是为了保全孔如云和白夜才做出如此“牺牲”的,这些人想要解决根本废不了什么力气。这些鼠辈没什么武力却敢保证一定能赢,肯定有个能打的被他们藏了起来,遇到上山的人再放出来比试,说不定真的捞了不少油水。
自上次跟那群暗卫打后受了伤,本就好动的阿蒙为了养伤便很少打斗了。这次正巧遇上了这个机会,又怎能放过?
此时传来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阿蒙便朝那声源看去。
被几个守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人蓬头垢面,衣物污脏,手脚均被铁铐子禁锢得严严实实,也不过来,被带着缓缓走向山崖上的那块大石。
阿蒙眼睛一亮,探查到这人的内力,便也不再理会白夜和孔如云二人,当即一跃,再一看,却已在众人面前消失,飘落在石头的另一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