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僧掐着陈千岁的手卸了力气,但还是卡住他的脖子没有松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别装了”。陈千岁依旧是紧闭双眼,歪着头,一动不动。不世僧松开手,陈千岁靠着座椅靠背软软的倒下去,坐在了地上。“这小子不会真死了吧!”陈掌门急道,拿着扁担上前两步。从陈千岁口中得到无敌刀的下落可比从那妖女口中得到要容易得多,他可不能死。
不世僧站在那,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千岁,这小子倒是有点胆量,换做普通人,这一通吓唬只怕早就问什么说什么了。“哼,耍花招客”。不世僧说完对着陈掌门和李堂主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有云,人是苦虫,不打不行客。还有劳二位幸苦一番”。陈掌门和李堂主二人对视一眼,心里不觉好笑,你一个小学都没上完的乡巴佬,装什么大头蒜,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抽你两个嘴巴子,啐!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恭恭敬敬,毕竟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够与这和尚叫板的。陈千岁坐在地上,闭着眼听他们说话,心里是万念俱灰。想起他们对饕餮女皇做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着急,怎么警察还没来!
李堂主问陈掌门是先碎了他的脚踝骨啊,还是摘了他的两只膀子。陈千岁心里哭喊道:“我是真不知道无敌刀在哪!她没和我说过啊!”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后悔药,如果有的话,自己倾家荡产也要买一颗。自己好好的做自己的火车,到站了去打自己的工,不好吗,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一滩浑水里呢!怕是今日要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陈千岁后悔莫及。
饕餮女皇却发现刚刚那一口黑血喷出,自己的内力逐渐可以聚拢在一块了。
李堂主决定了,要用擀面杖将陈千岁的两只小腿骨擀平,将整条小腿骨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骨头渣。他是卖烧饼的,特色火炉吊饼,堪称一绝。他觉得将人腿擀的像面一样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擀面杖即将擀上来的那一刻。陈千岁唰的一下收回大腿,紧紧地环抱在胸前,嬉皮笑脸的笑道:“我说我说,不劳烦二位动手了,怪费劲的”。陈千岁心里做过思想斗争,要不要随便说出个什么地名来骗他们。可是骗不过他们怎么办。而且若是他们信了,自己就没用了,会不会马上杀自己灭口呢。还魂,还是不还魂,这是一个问题。
陈千岁还是决定骗一骗这几个家伙,毕竟看起来,自己算是这个车厢里学历最高的了吧,难不成凭着自己五百二的智商还蒙不住他们。就算蒙不住,能拖一会是一会。警察叔叔还不来呀!陈千岁心里哭道!
“你们不就想知道那把无敌刀在哪吗”。“在哪!”“快说!”陈掌门和李堂主急切的问道。不世僧倒一反刚刚的模样,侧对着陈千岁,闭着眼默念佛号。陈千岁心想先编一个偏远的地方,越远越好。远到你们去了就回不来的那种。在哪呢?在,在...“在新疆”!陈千岁脱口而出。
“新疆?”两人诧异道。陈千岁定定神,一本正经道:“对对对,在新疆。”李堂主看了一眼陈掌门,又看向陈千岁阴恻恻地道:“在新疆,你可别说谎,不然你知道下场”。陈千岁不屑道:“不信就算了,有本事….”话没说完,就被李堂主拽着衣领提溜了起来,一拳狠狠的打在陈千岁的肚子上。“妈的,老子就是新疆人,你妈的,无敌刀在新疆,老子至于跑出来十二年!老子为了这把刀十二年没回过家了!你他妈告诉老子无敌刀在新疆”!这一拳拳打在陈千岁的小腹和心口上,越说越气,越打越来劲,一旁的陈掌门根本拦不住。鬼知道你是新疆人啊!普通话说的比我还溜。陈千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额上青筋直蹦,胃里的酸水像自来水一样从陈千岁嘴里淌出来。
这皮肉之痛固然难过,但更令陈千岁感到难过的却是小腹和胸口处有一团气一样,随着李堂主有力的击打,充气一般,打一下,这气就鼓一分。刚刚那和尚一声暴喝,便震得自己体内有些不舒服,这十几拳打下来,陈千岁反倒觉得这拳头打在身上倒不疼了,而是自己身体里这团气要将自己炸开一样。
饕餮女皇看得心惊,忙喊道:“住手!快住手!有什么事冲我来”!李堂主哪里管得了这些。坐在一旁抱着司晨天鸡抹泪的毗蓝婆一巴掌扇在饕餮女皇脸上,“等着!贱货!一会儿有你的,少着急”!饕餮女皇哪里能不着急,急的都要哭出来。
闭着眼念经的不世僧猛地睁开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大喝一声:“快快住手”!李堂主听这话,心里来气,要我们动手的是你,住手的还是你!拿我们兄弟开涮么!但是和尚的话不敢不听,又打了几拳,收了手。末了还是一脚踢在陈千岁的胸口处,把他踹出去两三米远,落在饕餮女皇的脚边。饕餮女皇的内力快速收缩,马上便可以恢复战力,托住这几个人,将陈千岁送走。你可千万别有事啊,饕餮女皇心里祈盼道。
陈千岁趴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贴在身上,也缓和不了自己此时的痛苦。李堂主那一脚仿佛踹在他胸前的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好像是自己体内这团不断膨大的气最脆弱的地方,仿佛一块玻璃。此时玻璃破碎了一条缝隙。那团巨大的气体争先恐后的从这条缝隙里窜出来,向着陈千岁的每一处穴位,每一条脉络,每一丝肌肉填充,占据。陈千岁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身体了,他无法控制,只有嘴巴还能听自己的话,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这小子没事吧。”陈掌门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和尚的脸阴沉地要滴下水来,他似乎明白的有点晚了。这小子的禁锢被李堂主打开了。
毗蓝婆婆抱着自己两只五彩大公鸡走到陈千岁身边,踢了踢他,没动静,又踢了踢,还是没动静。“又装死。”毗蓝婆婆知道他又故技重施,便放开自己的两只天鸡,“儿呀,再辛苦辛苦,这肉好,补一补啊”。两只鸡似乎不愿意动了,但是没办法,只能倨傲的在陈千岁的身上踱步,瞅准一块地方狠狠地啄下去。
毗蓝婆婆看着不世僧和李堂主陈掌门三个人。“见鬼啦!”毗蓝婆婆道。不世僧的脸不断的抽搐,青一阵白一阵。至于李堂主和陈掌门更是瞠目结舌,指着毗蓝婆婆身后。毗蓝婆婆不明所以,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我的宝贝儿子!”这一声,凄厉的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陈千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脸阴鸷的站在毗蓝婆身后,手里攥着两只鸡的脖子,右手里的那只已经没了气,左手里的那只腿还时不时的扑腾两下。要知道,毗蓝婆最心爱的就是这两只宝贝鸡了。让毗蓝婆在江湖上出名的也正是这两只司晨天鸡。爪如鹰,喙似铁,时不时的窜出来啄上一口,便是一个小肉洞,啄完便扑腾着飞走,再找下一个机会,行动敏捷,体型又小,难捉难杀,令人恶心不已。此时被陈千岁一手一个,已是气息全无,毗蓝婆哪有不伤心的道理。
我,我要用钢针戳瞎这混账的….毗蓝婆刚要发出的火被瞬间压在胸口,也是愣在当场。陈千岁的眼睛不一样了。他的双眼竟然变得和那个妖女一样,犹如夜里的两颗星星,亮得吓人。外面月亮照的天地一片清白,借着月光看见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密密麻麻的都是鲜红的符咒一样的东西。手臂上,脖子上,脸颊上,像是一条条虫子爬满了陈千岁的全身,在蠕动,在翻滚。只有饕餮女皇和不世僧才知道这是什么。陈千岁体内被灌入了饕餮女皇磅礴的内力,但是从未锻炼修习过的陈千岁,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所以才被封了起来。只要在一个月内去到青城山找到无寿道长,便可以将其慢慢化为已用。可偏偏被困在了这节车厢,又被不世僧和李堂主的刺激下,机缘巧合地打开了一道缝隙。源源不断的内力充斥着陈千岁的身体,他的皮肤上那些红色的,蚯蚓一般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体表的血管,浮现了出来。不需多久,陈千岁就会像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一般,“砰”地一声粉身碎骨。
毗蓝婆手里攥着两支手掌长的钢针,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芒。陈千岁说不出的难受,脑子昏昏沉沉的,耳朵里听不见别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如同打雷一般。浑身又酸又麻,仿佛睡着时被长时间压住,血脉不通时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死这两只大公鸡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或者是说飘了起来。因为他没感觉到自己用了任何力气。
毗蓝婆婆黄牙紧咬,脸上横肉一个劲的抖动,两手各持一根钢针,以环抱势向陈千岁扑来。两根针对着陈千岁的太阳穴就扎了下去。陈千岁浑浑噩噩间,见到一个母夜叉正一脸凶恶的向自己扑来,恶心至极,双手想着推开她,却不料毗蓝婆太矮,陈千岁闭眼一推,双手正落在她的脸上。毗蓝婆是练过的,虽是一身横肉,但到底练武之人,行动敏捷非常人可比。她此时因为两只天鸡被杀,心痛不已,怒火中烧,便使用了十成的力量和速度向陈千岁攻去,当然这是气急之下对一个普通人的攻击方式,既简单又解气。若是稍微有点功夫底子,这样攻击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命门交到对方手上。
陈千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普通人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闭着眼轻轻一推,毗蓝婆婆的头便飞到了陈掌门的怀里,身子顺势飞出一米开外,倒地前双手一合,两根钢针便碰到一起,发出“叮”地一声脆响,随后便是软软的落了下去。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陈千岁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相信自己怎就是轻轻一推,那个老太婆就,就,就身首分离?
陈掌门怀里抱着这么大一颗头,震惊不已。同样震惊不解的还有不世僧和饕餮女皇。这开元神功固然神妙,但饕餮女皇是自己修炼,无人指点,且修炼不纯,即使这身内力在饕餮女皇自己的体内,也不可能轻轻一推就把毗蓝婆婆推个身首分离。更何况陈千岁体内大部分的内力还被饕餮女皇封存着。不世僧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呆若木鸡的陈千岁。站在一旁的李堂主手拿起擀面杖,双脚一点,离弦之剑一般向着陈千岁飞去。而此时的陈千岁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杀机。